温霜翎见过许多阵仗,但这次真的被吓住了。来在面前救援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温霜雪。/p
而此时的温霜雪没有半点他熟悉的娇憨,也无半点尚书千金和慧王侧妃的仪态,满身的血腥满脸的杀意,刀刀夺人性命,刀刀断人生死。/p
温霜雪原本肤白如雪,十指纤纤,但现在那雪白的面上却泼满了鲜血,纤细的十指上也溅满了血腥。/p
“跟我走!”温霜雪杀到温霜翎近前没有停,一扯温霜翎马缰继续向前冲去。/p
秦秋寒见她竟不回程居然还向葛逯军中冲杀,眼中寒光一闪,也不问缘由,竟也跟着她继续向前冲。他与温霜雪共同经历过几个生死,他信温霜雪在大业未半之时不会让他死。所以他把他的命交在了她的手上,此番行事定有她的道理。/p
秦秋寒跟着温霜雪杀了这一场连紧张也忘了,手中一柄横刀只顾得上往葛逯人身上招呼,千金之躯也如同那些寻常的军士一般,卖力的冲杀,尽心的照应袍泽。/p
秦秋寒不傻,相反他比一般人还聪明些。他知道上了战场这条命若是想要留下,不但要悍不畏死,还要靠袍泽的照拂。在这一刻,弓月城折冲府的军士都成了他能够托付生死的兄弟,只有兄弟活着他才能活着,兄弟若不死,也定然不会让他死。/p
战争向来都是残酷的,秦秋寒温霜雪之流武艺高强又有亲兵护卫尚且杀的险象环生,而那些葛逯和北昭军士则彻彻底底的陷进了这修罗地狱。有一葛逯军士从马上落下,紧跟在他身后的葛逯战马及冲向他的北昭战马碗口大的马蹄瞬间就踩在了他的身上。那军士登时脑浆爆裂,眼珠子被挤出了眼眶滚到一旁,连身体也被战马踩成了肉泥。在这肉泥附近,不知是谁在惨呼,一条断臂腾空飞起,少了一条臂膀的尸体也落在马下。失去主人的马匹立在原地不安的刨地,没有人给它命令后它不知现下该做什么。/p
战阵之中军士们个个儿血污满身,溅的那盔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即便如此,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溅在身上,也不知是袍泽的血还是敌军的血。他们血污满面狼狈不堪,手中挥舞的兵器不曾有一份停顿。在这一刻,不是他们死就是葛逯人死。他们不想死,所以他们必须不断的杀下去。/p
温霜雪武功极高,葛逯军中无人能敌。由她打头阵,不过一刻,北昭军便冲至了葛逯大军背后。/p
此时葛逯大军前队变后队,后军变前军,拨转马头愣愣的看着在大军后方整肃军队的北昭军,目中既惊又骇。葛逯战马不安的发出低低的嘶鸣,动物的本能让它们从对面那伙儿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人身上闻到了死亡的气息。/p
秦秋寒喘了口气,甩了刀上的血,一夹马腹与温霜雪并肩而立:“为何救了温霜翎还要冲过来,不直接折回城去?”/p
温霜雪道:“两军混在一处,人多马多,空闲狭小,马不是人,没那么聪明,贸然变换队形定要发生踩踏乱成一团。到时就不是我们破开葛逯,而是葛逯围剿我们。我教你一招,骑军冲杀要么穿透敌军的军阵再从后方冲回来冲溃他们的阵型,要么就是用作掩杀追赶敌军收割军功。骑军对阵,决不能在两军相交之时变队后撤,否则会酿成大祸!要退,就尽早退!”/p
朱桐啐了口吐沫,面容狠厉:“温旅帅说的对!一旦短兵相接绝不能临阵变队!”/p
雷横笑着对温霜翎道:“温将军,你教出了一个好妹妹!”/p
温霜翎听了这话眼睛都直了,他自从军后从未对温霜雪说过军中之事,温霜雪有此本事绝不是他教的!/p
雷横道:“老朱,还行吗?行的话就冲回去!”/p
朱桐朗声笑道:“你把那个吗字给我去了!老子还没杀痛快!”/p
温霜翎抬头看天:“巳时已过,霍城的兵马为何还未赶到!”/p
朱桐道:“兄弟还想援军呢?我同葛逯主将大战时霍城的军马就应该到了!”/p
温霜翎一口白牙咬出了血:“贻误军机,当斩!”/p
温霜雪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冷声笑道:“大哥,先活着回去再说当不当斩的事吧!”/p
温霜雪一抖横刀,朗声喝道:“兄弟们!歇够了没有!歇够了就随左右都尉大人冲杀回去!”/p
“杀!”军士们个个儿目露凶光,大声高喝。/p
朱桐雷横听了温霜雪这话心中十分舒畅,军中本就以武为尊,温霜雪有此本事却仍然愿意把他们尊在高位,于是看她顺眼了不少。/p
朱桐对温霜雪道:“温旅帅莫要谦虚,温旅帅有万夫不当之勇,所布军阵无人能挡,这头阵还得温旅帅来打,我等跟着温旅帅冲回城中!”/p
“好!既然朱都尉信得过标下,标下就不再推辞!”/p
温霜雪伸手把温霜翎背上那一臂长二掌宽的靠旗抽出来插在自己的甲背上:“兄弟们,杀!”话音刚落,温霜雪带着靠旗当先冲向葛逯人。/p
那靠旗原本就是军中传递消息的旗帜,颜色不同用处也不同。而军官的靠旗除了传递消息外还有引领进攻方向的用途,旗在何方军官就在何方,所辖部属便攻向何方。有了靠旗,即便后方军士看不见自己的主帅,但只要看见靠旗,就知道要往哪处去战。/p
温霜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靠旗飘荡在前方,一时间只觉得十分不真实。尤其是那靠旗上还写着“弓月城别将温霜翎”,好似他的身体还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