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清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雪,她仰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突然觉得手掌有些发痒,流浪的那段时间,她最讨厌的就是下雪,冷到手足皲裂,一嘶就能带点一块肉,虽然不怎么疼,但特别丑。/p
后来有条件手脚虽然不裂开,但到这个时候总是会发痒。/p
在雪地里踩出一排排脚印,叶语清难得的品出几分趣味,她本就不着急回到傅家,索性在路边买了个烤红薯捧在手心,一个人悠闲地走在街道,与匆匆赶路的行人仿佛隔绝。/p
走到十字路口,她站在红绿灯下,看着十字路口通向的不同方位,突然有所感悟,敛下的眸子多了几分寒意,傅昊天不是临时起意要移自己的户口。/p
将刚才所有的对话仔细回想,叶语清心头突然一阵后怕,傅昊天分明是给自己两条路,而且是无法选择的两条路。/p
就如同自己刚才所想的那般,移户口,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那么后果就是母亲的事被再次拉出来,婚内出轨,甚至还生下了孩子,让叶家替别人养了那么久的孩子,多么大的丑闻,若是不移,她如今的身份尴尬,为叶家所不耻,又不被傅家重视,泼在她身上的脏水不在少数,可想而知以后过的是怎样的生活。/p
捏在手中的红薯被不经意间捏的不像样子,红绿灯也已经转换了两次,叶语清的面色越发的难看,虽然知道他的目的是毁掉自己,但这样不知不觉被设下陷阱还是让人很不爽。/p
“人在哪?”手机振动让叶语清瞬间回神,她皱着眉头将手中已经凉掉的红薯扔进垃圾桶,腾出手接通电话,是何野。/p
“在路上游荡。”/p
“我就离开办了点事,你怎么回事,连姓都换了?”何野挑眉,调笑着开口。/p
叶语清敷衍了一句,兴许是心头挤压的事情太多,突然有种想要倾诉的感觉,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将视线锁定在一家火锅城。“吃饭了吗?”/p
“没有,你要请我?”/p
叶语清快步走进店里,找了个靠窗的包间,将位置和包间告诉何野后就呆呆的看着窗外已经铺上银霜的地面,脑子也放空一片。/p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传来一个响指,叶语清眨了眨眼睛,抬头的瞬间才察觉到脖颈处一股酸痛,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维持了那个动作多久。/p
“怎么了,面色不太好看。”/p
“喝酒吗?”叶语清自顾自的闻言,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没几分钟服务生就出现在包间,“你们这里最好的白酒,先拿两瓶,另外,麻辣锅,套餐的话,就这个。”/p
何野扫了一眼窗外,没发现什么异常,听到叶语清的话,略微错愕的抬头看着她,心中却有一股难言的欢喜,“感情不是请我吃饭,是让我来当垃圾桶。”/p
叶语清懒懒的撑着下巴,“有什么区别吗?”/p
“出什么事了吗?”/p
“何野。”叶语清满脸沧桑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兄弟近段时间唯一能请你吃的一顿饭了,好好珍惜。”/p
何野嘴角抽搐,古怪的看着叶语清。/p
“从明天开始,我就是那种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垃圾了。”叶语清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平淡,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p
“叶语清。”/p
“不用那么严肃,再苦再难的事我都经历过,有什么呢,就是明天让我去捡垃圾桶里的馒头吃,我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叶语清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昂头喝下,辛辣的滋味从喉咙穿过。“干杯。”/p
何野眼底深处隐隐划过一抹担忧,叶语清这副模样看似平静,但心底却像是隐藏了翻滚的波涛,压不住的那一刻必定天翻地覆。/p
“你相信吗,我妈妈,恶人,手里沾满了鲜血,惨绝人寰到用活人来做实验,最后事情暴露,把所有实验体都杀了。”叶语清红着眼睛开口,每一个字都吐的艰难,她一个字都不信,可偏偏全世界都信了。“你觉得这事为什么被压下去了,只是说被加入了黑名单。”/p
何野静静的听着,叶语清说的话颠三倒四,她现在想要的并不是他的安慰,而是倾诉,将心头压抑的话都倒出来。/p
“是不是我还要跪下来感谢,感谢没有将母亲做的那些恶事公诸于众。”叶语清捏紧拳头,心头的恨意翻滚,忍不住迁怒。/p
“其实我心里也挺迷茫,兴许我就是个傻子,被当成工具对待,可还是不相信。”叶语清眼眶中泪水打转,当记忆加上真相,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小时候打的那些针,吃的那些药,不是因为病了,而是因为被改造了,她体内的血清可以治愈h。/p
何野看到这个样子的叶语清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他看得出她心中挤压可不少事,可偏偏他帮不上忙,烦躁之下,端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大口。/p
“何野,我为什么要是我,我也想像他们一样,虽然苦,虽然平淡,但很幸福。”叶语清委屈的指着窗外来往的路人,茫然而又辛酸的开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是唐文昕的女儿,笑话。”/p
心中迥乎不同的猜想让叶语清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记忆里的那个女人,温柔而又坚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把人当做蝼蚁的刽子手,另一方面,她全身的血液加上那些逐渐清晰的记忆又在血淋淋的提醒她,自己变成药人是拜亲生母亲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