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看茶。”杨骏唤了下人来上茶,然后又嘱咐道:“仔细在外边守着。”
待下人走了出去,司马轨才继续说道:“外叔公,昨日我偷偷听到父皇插在他身边的暗桩被他给发现了,这……”司马轨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杨骏没有接话,眼睛却看向了司马衷,眉头不自觉的杵了起来。
“多事之秋,出宫甚是不易,若不是正度吵着要见外叔公,只怕就算是我,也难以出来。”司马轨不着痕迹的解释着。
杨骏自是听懂了话外之音的,须臾之间,眉头那团紧锁的雾气便散了开来,笑意爬上了眼角,用他特有的沙哑的声音含笑道:“正度想外叔公了,快来给外叔公抱抱。”
司马衷乖觉的爬上杨骏的膝盖,杨骏慈爱的抚了抚他的额头,传唤了下人上点心,然后将司马衷连并着点心一起放在了外隔间,满脸慈爱的笑道:“外叔公家的吃食虽比不得宫中的,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你且吃着,不够了再唤下人取来。”
司马衷心下清楚,外叔公这是在故意支开自己。却也不点破,乖乖地点了点头,开心地拿起一块儿点心大口吃了起来。这番举动正符合他这五六岁的年纪。
杨骏笑着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发,不再多言语,转身向里间走去。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脸上的表情骤变。
司马衷居然也参合进来了,这是他计划之外的事。对于司马衷,他了解并不深,少聪慧,性温和,这是众人眼里的司马衷。可从刚才的小细节来看,这个孩子不仅是聪慧而是狡猾,能在瞬间判断出眼前的形式,选择最正确的应对方法,这不该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该会的东西。只怕这性温和也是这孩子故意依着众人的期许做出来的样子罢了。
杨骏细细品着司马衷的那说眼睛,龙睛凤目、虎虎生威,与自己的杏核眼完全不同,可是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是一种渴望的光芒,对未知的好奇,对危险的兴奋,直觉告诉杨骏,这是一个危险的孩子。
杨骏的脸更加阴沉了些,他边细细地琢磨着这个孩子,边大步向里间走去。待他走至司马轨面前时,脸上已经换回了以往那副表情,不骄不躁、不喜不怒。
“外叔公,最近的传言,你可是听说了?”司马轨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他显然也是明白了杨骏刻意支开司马衷的意思。
“是听到了一些。”杨骏的声音低沉沙哑。
“外叔公,那我该如何自处?”司马轨有些着急了,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度。
“静观其变。”杨骏不温不火的吐出这四个字来。
“如何能静观其变?外叔公,整件事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人了,五年前,他便派人暗袭我,幸得外叔公偶遇所救。他一计不成,另施一计,国宴之日竟暗自下毒,害得我多年缠绵病榻!五年间,他的府上广招门客,想来他手下的奇人异士已然不少!如今,他得了儿子,怕是这野心要更大了,我只怕,只怕他……”司马轨一口气说了下来,话还没说完,已是气喘吁吁。
杨骏并未接话,只是拿起茶杯,递给了司马轨,拍了拍他的后背,帮着他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