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这是在这一夜之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人人都在做着一番自己的打算,最后却是扑了个空,堪堪余下这样一句问话;人人都有的一番好算计,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最后破了局,乱了计,空余下了一个乱摊子。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怕是要有不少人望月对天明了。
南风楼西边有一片江水,江边有一个草棚子,棚子上横七竖八的插着不少羽箭,此时却有一个老翁在草棚子下怡然自得的喝着酒。看样子,心情很是不错。
“没想到我这半截子入了土的人,今日反倒把这旧识之友见了个七七八八,有些意思!”老翁呷了一口酒,对着前方的一片幽暗朗声说道。
风呼呼的吹过,林间发出了尖锐的啸声,算是应了老翁的话。
“头一次见了面不打招呼也就罢了,这第二次再遇着,还不打算认个熟么?”老翁又提起酒壶,大大的呷了一口酒,浊浊的呼出一口气。冬日夜里寒气重,这股子凝聚了无数水汽的白气带着热气慢慢的散了开去,放佛要飘向远方幽深的林子。
“九叔哪里是半截子入土的人,看样子,再将几个人埋入土也是不成问题的。”黝黑的林子终于有了回应。在朦胧的月光之下,从黝黑的林子走出了一个人,或者说跳出来一个人,身子矮小,身材瘦干,只是速度极快,不消片刻功夫,便已经出现到了老翁眼跟前。
老翁连眼皮都没抬,继续喝着酒壶里的酒,过了半晌,才赞叹道:“好!”
“九叔是在夸这酒好,还是在夸我这身功夫好?”干瘦的男人看样子已经不小了,可在老翁面前,扮起了嬉皮笑脸的孩子样,伸手抢过了老翁手里的酒壶,冲着嘴里就倒了一股子酒下去,临了不忘说道:“好!果然是好酒!”
“好!好一招‘雁过无痕’,好俊的功夫!六猴子!果然长进了!哈哈哈!”老翁说着笑了起来,声音高亢而洪亮,飘荡在夜色之中。
“九叔的酒,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只可惜今日十公没了这口福!到便宜了我这只猴!”瘦干男人学着猴子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又是逗得老翁一阵笑。
“好你个猴子,说罢,今日什么风,到把你给吹了来?”老翁斜着眼睛觑了瘦干男人一眼,眼中满是玩味。
“啧啧!九叔,兴得你老赏江景,倒是不许我们来观灯了不成!我自是陪着自家主子来观灯的!”干瘦男人机敏的很,两三句话,便使出了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巧妙地将这句话推了回去。
老翁但笑不语。瘦干男人也只顾着喝酒。
“九叔。”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呦,四丸子也来了。”老翁没有回头,背着身子说了一句。
“九叔,刚才冒犯了,我……没有料到,您老也在此处……”说话的男人终于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一身黑衣,表情肃穆,看样子,年纪略微比干瘦男人小些,一张脸圆圆的,倒是像极了四喜丸子,只是配着他这严肃的表情,有些好笑罢了。
“啧啧,刚才那明晃晃的镇魂刀砍下来的时候,可是半丝冒犯的顾及也没呢?”说话的是干瘦男人,语气里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你个……”圆脸男人涨红了一张脸,神色羞恼兼具。
“好了,好了,多少年了,我老头子才见了你们一次,怎得还是一见了面就这般的合不来!”老翁略带薄怒的说了一句。二人乖乖禁了声。
“你们如今各为其主,依着影的规矩,也不宜多说多余的事情,免得起了是非,今日既然机缘巧合遇到了,便当是陪一陪我这老头子罢,旁的也不必多说,至于你们的主子交代你们的事情,老头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眼下里,都暂且放一放罢,陪着我喝完了这壶酒,你们再去忙你们的,各为其主也好,心有不甘也好,都与我再无关系!”老翁说完,赌气似得喝了一大口酒。
瘦干男人和圆脸男人也沉默了下来,一杯接着一杯的坐在这里喝着酒。往事渐渐浮上心头。多年之前,也是在月下江边这般饮酒,只是当年的自己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九叔也还是个年轻的男人,少年不知愁滋味,满心的意气用事,认定了影就是自己这一辈的归宿。谁料,才不过几年而已,便已是物是人非,影还是司马家的影,可是主子早已不是以前的主子了,以前生生死死捆绑在一起的人,如今也已经分奔离析,各为其主了。世事易变,人心难测,这世上哪有说得准的事情。
月下三人再无言,只是默默地闷头喝着酒。
“伍儿这箭法是越来越稀疏平常了。”老翁看着头上插满羽箭的茅草棚顶子,调笑了一句。
“那厮托盘子伺候人习惯了,哪里还用得起箭!”瘦干男人闷哼了一声,嘟囔着说了一句。
“我看她还是厉害的紧的,一射一个准,我的手下可是没少吃她的亏!我也险些吃了瘪!”圆脸男人瘪瘪嘴。
“呆子!”瘦干男人横了一眼。
“嗯,射酒杯子,射熟鸭子,只要是她想射中的,便射的中;若是不想射中的话,就算是个胖女娃子,也是一箭都中不得的!哈哈哈哈!”老翁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二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南风楼,天字号房。
“照你这般说来,南风五年前也遇到过一次暗杀?”程据一边帮司马囧包扎伤口,一边发问道。
“嘶!轻着点?爷疼着呢!”司马囧好看的眉眼此时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