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冷光如练。一轮弯月嵌在宝蓝色的天幕上,被轻匀如绢的云朵簇拥着,轻盈的挪动着脚步。
月光下,湖面如缎,波光粼粼,水亦如天。一颗海棠临水而照,倒影绰约,如月下佳人。
树下,一男子席地而坐,轻抚古琴。
琴声如云似雾,时而悠扬,如过峰之鹤,时而低沉,若水上寒烟。轻快时,山涧清泉倾泻而下,悲壮时,滚滚红霞弥漫九天。但不管琴声或高或低,缠绕其中的冷漠萧索之味却愈发浓郁,冷冷清清的古调,如一把把穿骨而过的银针,瞬间的疼痛,却是满地的鲜红。
让人忍不住心中一颤。
定睛望去,尽管隔水而望,但男子的容姿却透过时空的阻隔,有着惊天动地的冷艳:灵肌玉骨,白皙如玉,一双长眉漆黑如墨,鼻高唇薄,轻轻抿起,宛如一条直线。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紫荆花。一头银色的长发不扎不竖,如同银缎一般倾泻而下,颀长纤细的身影盘腿坐在清冷的月光中,淡然的眸光专注地看着下的古琴,十指修长如玉,如同花丛中蹁跹起舞的蝴蝶,弹奏出一曲悠扬的古调。月光静练如水,透过枝桠,稀疏的落下,在他的身上轻洒上一圈银色的蒙胧光晕。
突然,夜风平地而起,海棠花簌簌而下,拂过男子被风扬起的银色长发,悄然的落在草地上、湖面中,同男子投在水上的剪影花面交映,激起一圈又一圈潋滟的水纹。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以玉为骨,以冰为神,以月为心。
司雪衣,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
拢了拢耳边被风吹起的长发,木倾颜抚着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激动的胸口,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为君阁——山河拱手,为君一笑。
爱上不该爱的男人。木倾颜,这是你永远的悲哀,因为这五位夫君,哪一个,都不是你能驾驭的了得。
所以,哪怕你再怎样放低自己的身段,他们的眸子里,依旧······没有你的倒影。
“走吧。”出声唤回还处在痴迷状态的香雪。见她惊慌的低下头,木倾颜无所谓的摇头一笑。
这样的男人,谁见到了不会动心呢?人非佛陀,对于美,有着本能的追求。只是,有些人无法控制,涉水而过,最后冰沉湖底;而有些人,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选择临水而望,心祁君安。
她不是木倾颜,所以,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主子,你不等雪公子么?”香雪疑惑的眨眨眼睛,为什么觉得主子完全变了个人呢?要是放在以前,主子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因为雪公子的琴技如同他的美貌一般天下闻名,有多少人想听他一曲都欲求不得,为什么主子却不知珍惜呢?没看见其他三位公子都听得痴迷了么?
“朕不想打扰他。”浅淡一笑,再次看了眼那依旧专心弹琴的司雪衣,木倾颜便潇洒的抬脚离去。月光照在她金色的龙袍上,那消瘦的身影,透着分孤傲。
香雪虽然不想离开,可是一看木倾颜已经走了好远,便慌忙的抬腿追上。扭头时瞥了眼依旧在花树下弹琴的司雪衣,却惊愕的发觉他正斜眸瞥向她那远去的女皇。
“峥——”最后一个音符化为残音在夜风中飘散,司雪衣抱起古琴站起身,扫了岸那边的三人一眼,便转身离去。宽大的衣袍被夜风吹起,银色的长发凌乱的在背后飞扬,飘渺的如同羽化而去的仙人一般。
“呵呵。”看着两道各自远去的身影,祭璃月摸着唇角轻笑起来。或许是笑容中带着少许的清凉,引得身旁的江秋影和百里晟轩纷纷扭过头看向他。
“你们有没有觉得丑女人变了?”看着木倾颜离开的方向,祭璃月斜靠在一旁的花树下说道。
“是变了。”江秋影瞥了眼花树下妖娆的身影,也转眸看向前方,回想起方才在紫殇苑里她活蹦乱跳的一幕,眼底泛起丝丝的笑意。
“不过···真的是她么?”百里晟轩的声音依旧清冷高傲,泛金的眸子遥望天边那孤冷的玄月,毫无感情的说道。
“有关系么?”看着他们二人,祭璃月素手抚上自己已经消了肿的脸颊,缓缓勾起唇角。想起早上她那样粗暴地对待自己,方才却又那么温柔的安抚落离殇,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
丑女人,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或许是受宫廷剧的影响,木倾颜觉得所谓的批改奏折不过是看一看就行,这对于几乎过目不忘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可是当她迈进御书房的大门,看着那积累起来几乎要把屋顶给捅破的黄澄澄的小本子后,顿时产生了分分钟切腹的想法!
“主子,你受了伤卧床三天···所以······”香雪看着木倾颜下巴磕地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所以好心的上前解释了一番,可是话说到一半,就被木倾颜眼底迸射出的杀气给吓得退了回去。
“回来!”冷喝一声,木倾颜看着自己几乎被绑成木乃伊的右手,深吸一口气然后指着那两大摞的奏折说到“给朕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排好,然后把其中紧急的挑出来。”看样子她今天又要刷新她的工作速度了。
问君何故泪纵横,奏章批到大天明。
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红日,再瞅瞅屋子里已经批改翻阅完的奏折,木倾颜默默的为自己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