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能不让你胸口那张嘴巴离我远点……”埃尼亚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废话，那边的深渊物质异常转移了，赶紧控制一下。”安提低着头，手上梳理着自己的工作。
埃尼亚特不敢怠慢，快速处理。
虽然一开始还有点试探生疏，但随着手术的进行，埃尼亚特迅速熟练上手。最初还生怕自己搞不好就被安提的那张大嘴吃了，现在多少能放松了一点。
但那张大嘴还在虎视眈眈，给埃尼亚特的感觉非常不美妙。
林惊鸿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些妙妙工具给完全剖开，意识逐渐在手术中沉了下去。
抗议无效，埃尼亚特也死心，抓紧手头的工序，触手快速梳理林惊鸿体内的状况，靠着工具介入以及能释放海之光的光照仪器，林惊鸿体内的深渊没有形成太过激烈的反应。
因为这些深渊物质是已经过了一遍琳塞身体的，侵蚀力度已经减弱了许多，只是深渊为了侵蚀琳塞而凝聚的纯度就算被减弱了，对林惊鸿而言依旧是难以抵抗的。
不过，倒是也方便了这场手术的施展。
安提的时间感如今也不怎么样，再加上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已经不知道这场手术过去了多久。
大概是不短的。
中途塞莉亚还又从牢房里钻了出来，探头到房间里看看安提他们在做些什么，但是被十分恐怖的手术场面吓跑了，又钻回了牢房里去。
终于，配合着净水奇迹一点点将林惊鸿的身体缝合回去之后，手术差不多便宣告结束。
林惊鸿身上大片的黑色裂痕都已经散去，仅从外表来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令人不快的黑色物质还存在，只是眼角处还残留了一些裂纹，这点可能是林惊鸿之前过度用眼导致的，安提和埃尼亚特也没办法，反正不算很显眼，凑合吧。
左手变成了蟹钳，这个也没办法，林惊鸿自己的断臂早就被深渊分解了，想接也接不回来。而且如果没有那游神螃蟹的力量的话，林惊鸿想靠自己羸弱的存在中和深渊也是痴心妄想。
如此想来，林惊鸿在拼死一搏的过程中也是做了十分正确的选择。
只是手术结束了，林惊鸿并没有苏醒。
埃尼亚特将工具一一放下，对安提道：“身体部分的改造很顺利，身体层面他已经是很符合埃斯特资料中所构想的完美融合体了，但仅仅是身体上。”
“嗯。”安提点点头，也知道埃尼亚特的意思。
埃斯特自己改造自己，最后的纰漏还是在精神层面，那个才是深渊对存在生命最大的影响之处。
林惊鸿的意志，安提比较认可，这东西不是纯看实力强弱可以决定的。旁边这只臭章鱼就是一个很好的反例。意志总是需要磨练打磨的，只是一些自我认识清晰的人，他们的意志可能天生就弱不到哪里去。
这点来说，林惊鸿也很“完美”。
他自我认知向来很清晰，而且一生成长过程中就没怎么放下过磨砺自己的事情，明明出身优渥，但该吃的苦都没给自己落下，哪怕经常被同圈子的人当也不计较。
很多年轻人，说想要在混梦界这个混乱又危机四伏的世界闯出名头，成为闻名遐迩的英雄。那大多是不怎么切实际的幻想，和口头说说的口号，最初聂虹就是这样的。
但林惊鸿对自己这种孩子气的梦想也很认真，为此付出了很多。
抛去很大程度伪装的傲气姿态，他朴实也务实。这点来说，他比聂虹和尚离雨还要突出许多。
不过，他的意志再强也只是個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他现在要面对的是连柱神都捉摸不透的深渊，还有连接螃蟹游神布鲁彼得时要承受的来自于对方的冲击。
这点安提稍微感觉自己直接秒了那只螃蟹可能做得有点纰漏，毕竟布鲁彼得主体身死，作为游神那肯定是找最大的残留尝试复苏，进一步增加了林惊鸿的负担。
但要说的话布鲁彼得在这场博弈中能占据的比重也不多，主要的压力还是来自深渊。
林惊鸿能支撑到现在，恐怕也是琳塞的残留在暗中支持的关系，那双眼睛的传承并未完全断绝，琳塞在最后给予了这个偏执又疯狂的后辈以帮助。
可是这场对抗依旧是对林惊鸿极度不利的。
一经溃败，之前安提所做的努力全部打水漂，林惊鸿大概要成为第二个“深渊流体”，当然也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是那只螃蟹游神重新复苏，不过想到对方的性子安提就把这个可能性放一边去了。
那个也是意志低下的一个，太抬举它了。
“这个……接下来只能看这位勇士自己了，精神层面的事情十分难以干涉，每个富有灵智的存在之间，精神意志都存在着难以跨越的壁垒，外界冒然干涉只会添乱……”埃尼亚特看着沉默的安提，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它只是怕安提觉得自己办事不利，直接把自己送去喂大嘴，正急着把锅甩干净。
“知道，你做得不错。”安提看向它夸奖道。
埃尼亚特讪笑着，它完全听不出来安提有夸奖它的意思。
接下来它似乎该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卸磨杀驴了。
不过安提想的情况，还有深渊下埃雷梅尔最后残魂的状态，觉得这东西的顶级才能似乎还能继续压榨一下。
伸出手忽然凝聚大片微缩永夜，安提在埃尼亚特惊悚的目光之下，于无光黑暗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个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