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屋子里只点了一支烛火,在这四面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没有一丝风,烛火将周围的一切微微照亮,让那几个纹丝不动站立的人影莫名从心底里透出一丝哀伤。
千仞,千雪,千叶,千远,千宏五人身上厚厚的暗红甲胄还没褪去,那今日初入城时的凯旋而归的壮志豪情早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即便战败之时也从未出现过的一身颓然。
在屋子中央,千择被一根粗厚的铁链牢牢捆住了双手双脚,此刻他的头沉沉垂着,一头黑发已略显缭乱,黑丝垂落遮住了他所有的面容,在他的身侧,落着一把已经出鞘的剑,剑身上有一道快要干涸的血痕。
那是他的随身宝剑,从他拿剑起,便决定剑在人在,剑在人亡!然就在前不久,他竟然将这把宝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欲自刎性命!
满室沉寂!
突然,随着沉沉的响声,地下室的石门被慢慢推开。
一道雪白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抬头看去,这五名跟随烈如火征战多年的少将竟然第一次在面对烈如火的时候选择了沉默,而千择的头却在一瞬间垂得更低了,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惴惴不安。
烈如火整个面容都影没在黑暗里,只有周遭因白衣带出一到雪白的光晕,可却将她衬得更似恶魔!
她手朝着后方一抓,再是一甩:“让他出来!”
一个严严实实包裹的东西便如垃圾一样被她丢了进去,在地上一个打滚,终于低低哼了一声。
烈如火踏步而入,在她的身后,沐九歌紧跟其后,却并未入内,而是主动当起了门神,关上了厚重的石门,而另外六大精卫,早已经在上面安排相关善后事宜。
地下室里极冷,丰城一入冬季,蔬菜水果的产量便大大降低,这一处地下室,是悦来酒楼修建来囤货之用,挖入地下十五米,寒气极重。
烈琉染被千叶从布囊中放出刚露出头,便打了一个寒噤。他目光一扫四周,最后落在了千择身上:“千择,你竟然背叛本皇?你以为背叛本皇能有好下场么?如今你还不是成为了他们的阶下囚!”
“闭嘴!”烈如火冷冷吐出一字,她慢慢坐上了千雪搬过来的一张老虎椅上,身子微微超前弯曲,居高临下地看着烈琉染,眼中流动着如恶魔中的光泽,“千择敬给本王的那杯酒,香醇甘冽,清香怡人,吞入口中,喉若缠百花,千择于本王忠心耿耿,又有何罪之说?本王又为何要囚禁于他?!”
烈琉染咬咬牙,想他一向自认为心思缜密、深谋远虑,今日竟连千择是否忠于自己之心,也未瞧明白!千择竟无丝毫助他之心,反而将自己给予他的百花丹给了烈如火!
可既背叛于他,他又如何会让千择好过!
“哈?无罪?烈如火,你天赋出众,玄力进阶迅猛!更是有大将的头脑和力量,父皇当初竭力栽培你,怕也没料到你会如此出众!从你八岁那年,成为黄玄开始,父皇就已经开始在你身上设下了一个局!而千择,便是那一颗暗棋!这样——他还会无罪么?”
这话一出,烈如火脸色瞬间变冷,场内其余五人更是脸色苍白一片!他们都是孤儿,被烈如火依次收入府中,从此之后,亲如兄弟姐妹!他们之间的感情,在他们瞧来,是这世上最珍贵之情,可此时此刻,有一人竟然说,其中一人不过是棋子!同他们接近,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性的?
烈琉染脸上带起一丝得意而狠辣的笑意,他瞧着一动也不敢动的千择,一双眼满是杀气!若他照着他的安排去做,如今又如何会是如此结局?!
烈如火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双眸一眨不眨瞧着黑压压的头顶,晌久,她微微吐出一口气:“千择,你知晓你为何名为千择么?”
“除去你之外,其余七人,‘仞’有坚韧之意,‘远’有远大之意,‘海’是海纳百川,代表胸襟,‘宏’有广大博大之意,‘月’是希望女子如月皎洁,’‘雪’是希望女子冰清玉洁,而‘叶’是希望男子如叶青翠、茂盛,叶在植物中,更是制造养料的重要部分……他们七人,每个人的名字,都有自己的寓意,而千择,你知道,你的‘择’,又是何意?”
烈如火目光深远,慢慢道:“择,是‘挑选,抉择’之意。”嗤笑一声:“烈锦云算盘打得可真好!不仅想要本王的命!还想要在之后吞掉烈焰军任你调遣!”
早在烈如火第二次问出‘择是何意’时,千择和烈琉染的身子已经同时颤了颤,当她一句落定,他们的心口,更像是被一把厚厚的铁锤狠狠砸重!
她竟然早就知道了?!从一开始便知道了!她这是在让千择(自己)做出选择,是忠于她,还是忠于父皇(先皇)?
周围五人已经忍不住握成了拳头!怪不得……怪不得戈壁滩之战结束后,圣旨上只让他们五人回皇都!怪不得怪不得!原是想让千择有足够的时间建立自己的威信,然后在王爷死后顺理成章,打着王爷的名头接手烈焰军!如此想来……王爷上次出事,是否也同他们有关?
这样一想,瞧着烈琉染的目光只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不过,这一次五人却是猜错了,烈琉染想让烈如火死,却不是那个时候,他初登机不久,还少不了烈如火的扶持。如今动手,实在是因为瞧着她强势归来,他心中畏惧!
烈如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当她将话完全挑明,她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