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九州天下,白雪飞霜。
焱城,摄政王府。
华听吟临窗而立,一双清澈的眸子瞧着外的轻慢飞雪,他一身干净的白衣似要同那白雪融合在一起。
在华听吟的身后,是一张软榻,软榻之上,沐九歌微微侧目瞧着他,晌久轻轻道:“华听吟,你既如此渴望,为何不追随而去?先前听闻她失踪也是如此,如今知晓她要走也是如此……说实在的,若非我如今……我必定会不顾一切前去。”
华听吟微微沉默,晌久轻轻道:“她虽生死不明,可我知晓,她断然不会有事,如今我虽不能追随而去,可我知道,总有一日,我们会再相遇,因为没有什么阻拦,可以阻挡我等待二十年的宿命……还以为,她临走之前将这里交给我,我便不会轻言离去。”
华听吟的声音很轻很淡,如他一直给人的感觉一样,不温不火,冷淡自持,沐九歌听着却轻轻笑了笑,他瞧着头顶的纱蔓:“可华听吟,你真的如你所言这般——冷静么?”
华听吟良久不语,最后他将手伸出窗外,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心,又慢慢化开,他瞧着那晶莹的水珠:“就如这片雪一样,我明知道它会化开,可还是会想,它什么时候化开……的确,我不能做到淡然自若。”
“你可真诚实。”沐九歌勾了勾唇。
“没什么好不诚实的,我们活在这天地之间,若连诚实的自己都不能面对,那也就没有意义了。”华听吟转身,瞧着沐九歌,“怎么,如今能诚实地面对你自己这模样了么?待那上万将士回来,你可就是训练他们的军师大人。”
沐九歌嘴角一抽:“你嘴巴可真臭。”
华听吟慢慢朝他走进,在榻前停住,又微微弯身,他黑色的长发倾洒下来,垂落在沐九歌的耳侧,他的目光就这么直视沐九歌的,可他还觉得远了,又低下来几分,等两人几乎笔尖对着笔尖,华听吟才认真道:“臭么?”
“你!”随着华听吟这么开口,有一股淡淡的舒适的香味传来,可沐九歌却如一直被咬了尾巴的猫,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你离我远点儿!”
华听吟慢慢起身,双眸不染任何杂念,那清明的模样,虽没有任何情绪,可在沐九歌看来,却是比讽刺更讽刺的眼神了!
华听吟转身就走。
沐九歌瞪大了眼瞧着他的背影,怒骂道:“华听吟你给我滚过来!你给我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羞辱我么?你是在瞧不起我么?你是在……你是在调戏我么……过来!过来!小爷要找你单挑!单挑!好好好,你无视我是吧?好好好,你无视吧你就无视吧!等小爷好了,小爷定要对你加倍奉还!你你你……你竟然直接走了?我我我——华听吟,我和你势不两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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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位于东北方向的一处深幽山谷。
这处山谷周围有高深的沟壑,沟壑之上攀爬着无数有毒的小虫,这里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只要一接近便会丧命的恐怖所在,因此,世人给予了这处山谷一个恐怖的名字,为:死亡山谷。
此时此刻,死亡山谷最下方,几队人马屹立于此,此时此刻,正在交谈着什么。
“……宫主,我们的意思就是如此,不知道宫主是否有意?若是您答应,我们十一个家族从此之后可以以您为首是瞻。”说话的,是欧阳家的欧阳锋,他瞧着元容,眼底里有些许的紧张和期待之色。
不远处,元容高坐于轿中,黑色的纱隔离了人们可清晰观察他的视线,让他看上去更加深不可测,高不可攀。
他许久没有说话,让现场的十一位家族都忍不住憋住了呼吸。
他们此次,便是来向元容主动商议,愿意降低身份认他为首,然后在他的带领下一同闯入栾川大陆。
他们太清楚了,栾川同这九州根本就是天差地别,那里的古老家族里藏着不知道多少的怪物,即便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都有可能轻而易举击败他们这些在九州自认为无敌的所谓隐世家主。
否则,也就不至于他们这些家族,上千年还是如此,未有冲破栾川成功者。他们想了许久,如今九州,出了一个如此高深的元容,他已是他们千载难逢的唯一希望,那个冲破九州在栾川大陆稳固扎根的梦想已经延续了太多年太多代,即便让他们低下头颅,他们也是愿意的。
黑色薄纱被人用手慢慢撩起,元容俊美无双的面容落于眼中,他的气度还是如此不凡,浑身上下的神圣之感几乎让人朝拜,可谁都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生怕自己这方的冲动举动惹了这位主不高兴。
“对不起,本座对统领各位,没有兴趣。”元容慢慢道,他沉默晌久,接着道,“本座并无统领之才,若各位真有此心,不妨让本座为各位推荐一人。”
没有统领之才?
听着元容如此说,所有人都有些微愣,眼前这人,为何要如此贬低自己,而去‘推荐’另一人?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元容并非在贬低自己,他说的乃是实话,他的确没有统领之才,作为统领,应当要有强大的凝聚力,让人热血沸腾、酣畅淋漓的本事,让人甘愿臣服、随起战死沙场的灵魂!
而他,只能成为主导者,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统帅!因为他,没有那般的热情似火,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血液,是于黑暗中,缓缓流动的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