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雪夜,一位男军医,带领着五个女人,围坐在火堆旁边,盼望着救援队的到来。/p
漆黑之中,即便是有一点点灯光,也能划破夜空。/p
只要救援队的车在阿恰达坂顶部一露头,众人就可以看到车灯。然而,那束点燃希望的车灯,迟迟没有出现。/p
阿孜姑丽感到身子越来越冷,她想忍,却实在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p
军医看到阿孜姑丽缩紧了身子,便说:“你还是把大衣穿上吧。”/p
“白老师病了,让她穿吧。”阿孜姑丽说,“我还可以坚持。”/p
刘翠见阿孜姑丽这样慷慨,她的情绪也受了感染。她解开大衣的扣子,一支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把阿孜姑丽揽到怀里说:“来,我们挤一块,暖和些。”/p
“谢谢!”阿孜姑丽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也没拒绝,两个姑娘紧紧地挨在一起。/p
不知又过了多久。大家都不说话了。四周漆黑,死一般的寂静。火堆越来越小。/p
“大家都动起来,不要睡着了。”军医提醒道,“这会儿如果睡着,就醒不过来了。”/p
军医一边说着,一边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木柴。他背的木柴马上就要烧完了。/p
几个女人都没有动。她们是没有听见,还是睡着了,或者是被冻僵了?/p
忽然,山顶上出现了一束灯光。/p
“快看,救援车来了。”军医一直盯着山顶的方向,是他首先发现了车灯。他这一喊,大家全都激动了。/p
刘翠和另外一个护士兴奋地跳了起来。阿孜姑丽坐着没有动,她顺势脱离了刘翠的大衣。/p
阿孜姑丽对白莲说:“白老师,一定要坚持住,救援车马上就到。”/p
阿孜姑丽给白莲说要坚持住,而她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她感到胸闷心慌,身体慢慢在发热。/p
由于道路上有积雪,救援车从阿恰达板顶部行驶下来时,速度很慢。火堆旁边的这几个人,眼睛随着那车灯在“之”字形的盘山路上转来转去。/p
车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即将熄灭的火堆旁边。/p
来的是一辆带篷的大卡车。/p
此前去搬救兵的驾驶员从卡车副驾驶的位子上跳下来。大车厢的后面伸下来一个小梯子,五六个战士爬了下一来。/p
战士们迅速把现场的物资装上车,扶着姑娘们一个个爬上车厢。/p
这种车载小梯子,是高原战士的发明。/p
以前,战士们没有经验,上下车都有规定的军事动作,但是到了高原,就行不通了。/p
很多时候,车队在高原停车以后,战士从车厢往下跳,有的人跳下去就会一头栽倒,再也没有起来。/p
这是因为喀喇昆仑山上海拔高,氧气不足,直接跳下去,十分危险。后来有人建议,每辆车配置这样一个小梯子,方便实用,更挽救了不少生命。/p
阿孜姑丽扶着白莲坐在驾驶室内,其他人都上了大车厢。卡车开始向七里铺返回。/p
坐进驾驶室内,白莲的呻吟声变小了,阿孜姑丽搂着她,稍微放心了些许。/p
此刻,阿孜姑丽感到全身发热。她想,可能是因为进了驾驶室,这里面的温度比较高吧。/p
车在山路上缓慢前进,摇来摇去,阿孜姑丽不知不觉地眯上了眼睛。/p
卡车翻过阿恰达坂以后,路上就没有雪了。这大雪像是长着眼睛,只落在山的那一边和死人沟里。/p
晚上十点多,救援卡车终于回到了七里铺医疗站。/p
大家忙着把白莲送进病房,医生们很快给她进行了检查和会诊。/p
白莲是由于恐惧和寒冷引发了高原反应加剧,同时伴有一点发烧,没有大碍,肺部和脑部没有异常,吃些药,吸着氧,再输点液体就可以恢复。/p
军医和阿孜姑丽及其他人都回到自己的宿舍。/p
刘翠本来准备回兵站去。阿孜姑丽说,晚上路不好走,就别回去了,刚好同一个宿舍的另一个护士值班,就让刘翠在她的床上将就一晚。刘翠答应了。/p
阿孜姑丽感到身体很不舒服,她以为是太累了,没有在意,和衣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p
通过这一天的接触,刘翠对阿孜姑丽的好感倍增,她甚至觉得,阿孜姑丽的确比自己更有爱心,更值得尊重。/p
刘翠也是和衣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p
……/p
天刚蒙蒙亮,刘翠就被一阵咳嗽声吵醒。/p
她起身后,看到阿孜姑丽蜷缩在床上还没有醒,她不想打扰阿孜姑丽,准备悄悄回兵站。/p
但是,阿孜姑丽连续的咳嗽声引起刘翠的不安。她走近阿孜姑丽,发现她额头冒着虚汗,眉头紧锁,闭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p
刘翠轻轻地叫了几声:“阿孜姑丽,阿孜姑丽。”/p
阿孜姑丽没有答应,却发出痛苦的呻吟,随后又是剧烈的咳嗽。/p
刘翠伸手摸了摸阿孜姑丽的额头,很烫,不好,发高烧了。/p
刘翠连忙跑出去找医生。/p
医生跟着刘翠来到阿孜姑丽的宿舍,一边喊着阿孜姑丽的名字,一边给她检查。/p
阿孜姑丽只是答应,但是不睁眼睛,还不停地咳嗽。/p
医生诊断说:“是感冒引起急性肺水肿,需要马上采取措施。”/p
刘翠的心像被刀扎了一下。她默默地祈祷,阿孜姑丽是个好人,她不会有事的。/p
医护人员没有送阿孜姑丽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