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p
他扭头看看旁边床上躺着的战士,还没有醒,战士的手臂上插着输液针管。陪护的两个小兵不知到哪里去了。/p
陈默试着摇摇头、点点头,幅度不能大,勉强可以动。头有点痛,还有点发蒙,绷带裹得太紧,胀胀的很难受,可能是头皮已经肿起来了吧。/p
他又动了动胳膊和手。左小臂上扎着针,输着液,左手被绷带包裹,只露出食指和中指尖。他用指尖轻轻接触床铺,有感觉,还有点麻,说明触觉神经没问题。/p
他想移动一下右臂,这却有点难,刚刚抬起一点点,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指尖经小臂、大臂传到耳根。右臂打着厚厚的石膏,绷带裹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的右半边身体几乎不能动。/p
没错,看来是右肩膀受伤较重,所幸的是,右手指可以微微活动。估计以后抓笔写东西,不会太受影响。/p
陈默还要试一试两条腿怎么样?当兵的行军打仗靠的就是“铁脚板”,如今有了机械化、摩托化装备,徒步行军的机会少了,然而五公里越野这样的硬功夫,任何时候都不能丢。/p
右腿可以弯曲,右脚的脚腕、脚趾都有感觉,还挺灵活的。左腿打着厚厚的绷带,动不了,还在隐隐作疼,估计是骨折了。就是不知道是大腿骨折,还是小腿骨折,整条腿都动不了。不过,大脚趾头动起来还挺自如的。/p
整个身体自检一遍,陈默心里窃喜:上天眷顾,只伤了筋骨皮,内力元气尚在,看来没什么大问题。/p
病房里十分安静,陈默好像听到了药水在输液管里“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稍稍偏了一下头,望着窗户外面。天空灰蒙蒙的,白杨树的叶子稀稀疏疏,有的飘摇欲坠。/p
他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别的战友伤势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险?他也不知自己的相机是否损坏,后来被谁收走了。/p
陈默正胡思乱想,病房的门开了,进来两名护士,白衣白帽,都戴着口罩。/p
走在前面的高个子护士,先看了看邻床的战士,捏了几下正在输液的管子,然后转过身来,检查了陈默的药瓶,核对了药瓶旁边的处方单。/p
她见陈默已经醒来,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p
尽管这护士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陈默就听出来,她是个少数民族的护士,赶忙回复:“好,好着呢?”/p
高个子护士转过身,向端着医药盘的小个子护士说了一句话,陈默没有听懂。/p
小护士把医药盘放下,拿了一根温度计来到陈默跟前,示意他要量体温。/p
“好,好”。陈默嘴上说得好,可身子却动不了。/p
他右胳膊打着石膏抬不起来,左胳膊还在输液,这温度计怎么夹到腋下呢?/p
他只好笑了笑说:“我动不了,你看……”/p
陈默这一笑,脸皮被拉扯得疼,他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裹着绷带。还是不要笑了吧。/p
小护士拿着体温计回头看了看高个子护士。/p
陈默估计那位高个子可能是护士长,小护士是在请示应该怎么办。/p
护士长说了一句什么话。小护士便扭过头来,冲陈默笑了笑。她戴着口罩,陈默还是看出来,她笑了。/p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陈默突然觉得哪根神经跳了一下。/p
小护士慢慢掀开被子,解开陈默病号服的扣子。/p
陈默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诧异。他稍稍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军用秋衣,忍不住笑了。原来,为了手术方便,他的秋衣被剪去一半,右半边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只有左边还在。/p
小护士把秋衣撩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温度计放在陈默的腋下。/p
当小护士的手碰触到陈默的肌肤时,他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痒痒。/p
陈默趁机多看了小护士一眼,因为离得太近了,有点不好意思。他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的沙枣花香。/p
这香味比医院里的来苏水味好闻多了。/p
小护士放置好温度计离开时,用汉语说了两个字“等会”,然后和护士长一同出去了。/p
陈默的脑细胞飞快地运动起来,他完全忘记了浑身的病疼。这个小护士的眼神为什么如此独特,在哪里见过她吗?想不起来了,也许只是幻觉,其实从来就没见过。/p
难道是因为当地的少女都长得一样漂亮,外人轻易看不出她们的差别?就像中国人看欧美人,感觉模样都差不多。/p
可是那香气很特殊,不会是当地的少女都用同一种气味的香水吧?/p
陈默思前想后,一会儿肯定自己的想法,一会儿又否定自己的念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但他告诉自己,那不可能,不可能是她,绝对不会的,天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p
他的内心深处又分明在期盼,真的是她,那就太好了。这不会又是在做梦吧,白日梦。/p
这两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直在梦里。/p
陈默的想法信马由缰。无意中,他看到玻璃药瓶里的液体缓缓地流入橡胶管,然后一滴一滴流下来,慢慢进入自己的血管,他感觉到了药水的凉意。/p
突然,他的身子抖了一下。两条腿不由得想往一起靠。不妙,不妙。他后悔不该去看那输液管里流动的液体。他有些内急。/p
不知道输入了几瓶药水,他一直没上厕所,也难怪。可是,这怎么办?陪护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