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知和申灿还没有回到玉州边境,曾将军被杀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玉州所有的军营。一时间玉州将士已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p
有些营地的将军已经默默地命人收拾了东西,准备拔营前往边关助战,还有些却还在观望,既怕当出头鸟,又怕垫了底沦落到和曾将军一样的下场。/p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竟几家之间暗地里取得了联系,准备上书弹劾宋远知。/p
宋远知看到玉州军备分布图的时候,就脑子疼得很。玉州边关地方狭小,容不下那么多军士驻扎,只好让他们分兵在城内各处,也可应对四方来战,却没想到天长日久,竟分出了十多个派系,各自为政,各派之间又内斗得厉害,内耗极大。/p
长此以往,玉州便成了鸡蛋壳蝴蝶蛹,外表看着结实得很,其实一碰就碎。玉州一旦城破,南平便危在旦夕了。/p
这可是史书上从未记载过的南平境况,所以宋远知从未将它放在心上,以至于放任至此。/p
她仍站在废墟堆里,目送曾将军部下所有士兵整理行装离开,脑子里思索着,用来儆猴的鸡杀得够不够多,要不要再杀几只?/p
申灿正在不远处揍那几个心内不服,还想再生什么幺蛾子的兵痞子。收拾他们申灿根本不在话下,只见他叮咣五四一顿胖揍,便将六七个人全数揍趴下了。/p
他熟练掌握了宋远知那一套“狐假虎威”和“威逼恐吓”的本事,一脚踩在一个士兵的脸上,一手拿刀怼在另一个士兵的背上,骂骂咧咧地说道:“怎么着,曾将军违抗军令谋逆造反,你们是想跟着去哪,还是想自立为王啊?就你们几个怂瓜面蛋,连你申爷爷都打不过,还想干嘛,啊?你他娘的刚才倒是挺威风啊,还想揍老子的脸?来来来,再揍一个,碰得着老子,老子叫你爷爷!一群脑子不够用手还短半截的蠢货,没用的东西!”/p
已启程的士兵纷纷侧目,围观着申灿对他们几个人的ròu_tǐ和心灵的双重摧残,暗中庆幸还好自己还算识时务,然后便不忍再看地将头转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p
“怎么样,走不走?不走,老子就在这里处置了你们,罪同逃兵!”申灿咂咂嘴,故作不忍心,“啧啧啧,不光家中二老的所有补贴优待统统要收回,还要让他们脸上蒙羞,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以后没人养老,兄弟找不到媳妇,姐妹嫁不了汉子,家乡再没有你家人的半分立足之地,不得不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孤独终老,晚景凄凉,想想就惨啊!”/p
他收了脚和刀,脸上的胡子都随着他的笑容而抖动,一脸威胁地看着他们。/p
于是他们屁滚尿流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扶着自己凌乱的盔甲,没命地狂奔着追上了行军的队伍。/p
于是申灿十分得意,回身想去邀功,却见宋先生看也不看他,在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之前,她就已经转身走开了。/p
“先生,先生!”他一脸莫名,小跑几步,想要追上去,可宋远知的速度哪里是他能追得上的?虽然宋远知没有像那天那样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但她总是远远地吊着他,他近了她就加速,他追不上了她又慢下来等他,显然是在耍他。/p
宋远知可不像是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情的人,申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追得快断气。再一晃神的功夫,宋远知已经往山上去了。/p
林间枝叶繁茂,到处丛生的藤蔓像一个个危险的陷阱,就等着申灿往里跳。宋远知轻轻巧巧地就跃过去了,还耍坏地用脚尖去勾了勾,那条老粗的、悬在半空中、离地不到一尺的树藤,就像秋千一样晃了起来。/p
申灿哪里应付得过来,又在高速飞奔中,跳也不是,停也不是,一不留神就被绊了一下,藤蔓应声而折,他也高高地扑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p
他低低地骂了一声,揉了揉被砸得生疼的胸口,刚想爬起来,就见一双白色的、上面沾满了血渍的锦靴出现在他眼前。/p
他抬眼望去,便看到宋远知面无表情的脸,她微微俯身,像在判断他的伤势,眸子冰寒如水,一丝温度也没有。/p
“先生?”他一腔火气被冰得没了影,只讨好地叫宋远知,“先生要去哪儿?”/p
宋远知冷冷地说道:“你去哪儿,我管不着,我去哪儿,你又何必管我?”/p
申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生自己不告而别的气。/p
“先生,你听我解释啊。”他咕噜一下坐起身来,“我,我刚刚在路上的时候,跑得太快了,就不知怎么地把路引给弄掉了!到了清源我才发现,那我就进不去了啊,我就在城门口转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我就想着,反正收拾那个姓曾的总是要收拾的,先生你既然在忙,那我就先替你走一趟,要是真成了那先生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嘛!然后……然后……”/p
“然后你就跟他吵了起来。”宋远知接道,“你过往可曾与他交过手,可熟悉他的底细,有几成胜算?你孤身一人闯军营,又没有人知道你进去了,万一他们以多欺少,起了杀心,再将你毁尸灭迹,无人知晓,你上哪里伸冤去?”/p
申灿听明白了话儿:“原来先生是担心我啊,那要得要得,有先生这句话,我申灿保证,以后绝不再擅自离开,做什么都先向先生报告,如有违反,就让我……就让我被藤条绊死!”/p
他说得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