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浴!浴!/p
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后面三个字,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盘旋:“你完了!”/p
如她在屋外所见的那样,屋内空间巨大,端得是空旷无比,热气蒸腾,还有香烟袅袅,馨香非常,定睛看去,原来是屋的四角各摆了一个精致的兽形铜炉,兽嘴大张,正在袅袅地吐着带热气的香烟。/p
屋内占地最广的是一个约两丈长、一丈五宽的巨大的浴池,池内影影绰绰,似有人正在沐浴,浴池边上正站了两个太监装扮的人在服侍,一人端着香花花瓣在往里面撒,一人端着一叠浴巾低头静立。/p
那个人的身份已昭然若揭。/p
宋远知眼疾手快,在两个小太监受惊大叫之前扑过去封住了他们的哑穴,然后——转身便想逃。/p
“来都来了,你又想去哪?”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包含戏谑的声音。/p
那人壮硕而肌理分明的手臂在池沿上一撑,整个人哗地出水,浑身赤条条的,竟未着寸缕,水花哗啦啦地溅了一地。大掌伸过去,扯过太监手里的浴巾围于腰间,然后他啧了一声,一劈手,竟打晕了服侍的那两个小太监。/p
“他们既已见了你的真容,你为何不杀人灭口?”那人啧啧称奇,“远知果然如传言一般仁善爱人,从不忍心伤害世间无辜。”/p
他语调忽地一转,变得十分落寞:“可为何……独独对朕冷言冷语,还动辄刀兵相向?”/p
宋远知认命地停住了脚步,却一直不敢回头,想想也知道背后是什么样的景象——她怕长针眼。/p
“因为某个人初次见面就给了我一镖,这样的人,恕我无法以礼相待。”她冷声反驳道。/p
“哈哈哈哈……”那人朗声笑起来,“还记仇呢?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朕不如此做的话,远知你每日见这么多人,做这么多事,又如何记得住朕?”/p
“何况,你已还了朕一剑,致使朕……卧床数月,伤重差点不治……你的气也该消了吧?”他闲庭阔步一般,慢慢地走上前来,然而因他方才出水的动作,地面被他弄得湿滑无比。他只顾着眼前的佳人,一时竟没顾上脚下,一脚踩在水洼里,眼见着就要滑倒。/p
他本可以自我转圜,只消随意翻个身,调整一下重心,再落到干燥的地上即可,然而临了,他却变了主意。/p
光着上身,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的光脚男子失控地往宋远知身后倒去。/p
他以为她会去接他的,至少撑一把他的手臂,可宋远知纹丝未动,连回头看一眼他的意思都没有。/p
她的神经绷得死紧,耳后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在身后风声袭来的时候,她甚至往前面错了一步,想要避开他的攻势。/p
双眼紧紧地闭上,右手拔剑出鞘,往身后一背,似是在防着他的偷袭。/p
可他哪里是在偷袭?唔,好像……也有这么一点道理。/p
他的手精准无比地往剑刃上落去,其实伤了自己倒不要紧,左不过掌心多添一条血痕,可剑开双刃,巨大的冲力之下,宋远知的后背必然也会被剑刃所伤。/p
她果然还是乱了方寸。赵锡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临阵硬生生变向,身子一歪,往一侧的地面上倒去。/p
然而在他的身体终将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一只手探过来,抄在了他的腋下,略一用力,便将他撑了起来,原来是宋远知终于良心发现,见不得他白白再受一次伤。/p
赵锡梁刚从暖水中出来,室内又是熏炉地暖皆备,十分温暖,所以他的身体炽热得滚烫,将她的手烧得几乎要灼伤。年轻而光洁的身体肌理分明,比例匀称,线条美好,只是身体上的伤痕实在是多得数不胜数,大部分都是陈年旧伤了,只剩下一些浅浅的白色印子,交错繁杂,分布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p
最显眼的要数他心口那一道剑伤,伤口窄、细、边缘清晰,可以看出养护得非常不错,已经基本愈合,但是疤痕还是很新的嫩粉色,与他古铜色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异常明显。/p
那就是那日玉州山上,宋远知留下的致命一剑。/p
甫一站定,宋远知就干脆利落地收了手,收剑回鞘,后退了半步,眼睛依然不敢睁开,她的指尖愈发冰凉,微微地战栗起来。/p
赵锡梁看了看自己完好无伤的身体,暗出了一口长气,心中隐隐有些得意,腋下胸前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微微带凉,让久处密闭室内的他竟觉得十分熨帖,他愕然问道:“你的手很冷,你是从珩江里游过来的?”/p
她不自觉地又退了两步,与他隔出安全距离,双唇紧闭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p
突然有什么东西兜头罩下,柔软的还带着绒,很大一块,她猝不及防,慌忙去扯,却见是一方白色的大浴巾。浴巾被她匆促地扯落,露出背后抱臂含笑而立的男子。/p
“你要是不怕着凉的话,就拿掉好了,或者,你想与我……来一段鸳鸯共浴?”他身子一侧,一手往后方的浴池指去,做了个“请”的动作。/p
宋远知的脸在看到他的身体的时候就已经腾地一下烧红了起来,哪里还经得住他这样的调笑?/p
“臭流氓!”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冲上去就要动手。/p
赵锡梁飞快地往后退去,她便不断追去,两人绕着浴池,在巨大的空间里你追我赶,腾挪跳跃,时而两臂相击,一个攻击一个格挡,时而一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