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锡梁的原计划是仍旧回通州,从通州的关隘口出去,再由覃州回安郢。/p
如今两国休战,虽然暗地里谍者刺客仍是来往不休,明面上,已是算互为和睦友邦了,所以对于两国来往的客商,关隘口的守将基本上不会太为难。/p
尤其是像通州这样的小城,军备人数本就不足,更是赵锡梁他们潜伏往来的最好突破口。/p
可是宋远知坚持从清远走,理由是,她想去见一见她的故友。/p
一个守国门,一个入黄土。/p
五年之后,再相见时,必定是敌非友,他们可相见叙话的机会,有一次就少一次了。/p
赵锡梁选择妥协,只是要求为了安全起见,单独见面就免了,最多趁着乔舒巡视城头的时候,她在下面远远望上一眼也就罢了。/p
于是宋远知先去瞧了申灿,赵锡梁陪同着,他一脸的坦荡,对于这位战死在两国之战中的将领也没有多的想法,只是说了一声:“他是为国捐躯,其行可感,你要去祭奠,朕自然应当同去。”/p
只是两人行到墓园外,才意识到一件事:烈士陵墓,那是有人看守的。/p
以前宋远知在南平自由来去惯了,到哪都是有人迎接恭送,哪里会记得这档子事?/p
赵锡梁……就更不用说了。/p
但今时不同往日,宋远知如今根本不想自己的行踪被人知道,赵锡梁更是无法在南平光明正大地亮明身份,两人一向是暗地里的嚣张晃眼,明面上的怂瓜软蛋。/p
此刻两人一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为难。/p
赵锡梁略一思索,大手一挥,以弘成为首的一干大内精锐均是握紧了兵器,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准备上去干架。/p
“清远军离这儿不到五里地。”宋远知朝着北方远眺,连珩江都遥遥在望,依稀可见,她忍不住提醒道。/p
“放心,夫人,我们手脚很快的,绝对不会惊动清远军!”弘成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道。/p
人都说极北有狼族,与狼共住共食,生性粗犷狂野,行事鲁莽阴狠,与狼无异,宋远知倒觉得,赵锡梁和他的侍卫们,很像是狼族派去大良的卧底,窃国夺位,背地里一定酝酿着什么大阴谋。/p
因为弘成眼睛里正在发着和他那位主子一模一样的狼光。/p
“你让我为了去拜访故友,而打晕他的同胞战友?”宋远知翻了一个白眼,又说道:“你们先走,我去山后头找找有没有其他路。”/p
“朕与你同去。”赵锡梁毫不犹豫地说道。/p
“人多目标也大,你们先通关,朕与夫人随后就来。”反正他重色轻下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话间他自然而然地挽起了宋远知,两个人丢下了弘成他们绕过墓园守卫往山的另一侧跑去。/p
弘成沮丧地收回兵器,望着两个十分不厚道的背影:“走吧,我们先回大良。”/p
大约也是上天垂怜,宋远知凭着自己对玉州山的模糊记忆,四处胡乱摸索着,最后竟真的给他们摸出了一条路来。/p
“总算这些年好占山睡觉的习惯派上了些用场。”宋远知一个人低声地嘀咕着。/p
赵锡梁的耳朵尖,听了她的话直憋笑。呃……大约,兔子都喜欢睡在山林里的吧!/p
两人很快绕到了墓园后头,此处并没有士兵守卫,只是墓园围墙有两三人高,一般人定然是进不去的,不过,此刻鬼鬼祟祟趴在树丛中望着那堵围墙的这两个可不是一般人。/p
赵锡梁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当日伤得重,大约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就是不太能用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轻松地翻了过去,站在下面准备接宋远知,宋远知哪见过这阵仗,刚从围墙冒头就见到赵锡梁伸着手期待地望着她,于是她的脑子一时短路,左脚踩了自己右脚,身子一歪直接掉了下去。/p
“啊!”她惊叫着落入了赵锡梁的怀里。/p
“你、你、你……”她的舌头好像打了一个死结,怎么捋也捋不直了,刚找回自己的重心,她就匆忙地从他怀里脱身出来,然后又想起了他的腿伤,忙又去看他的腿,“你的腿没事吧?”/p
赵锡梁真是爱极了她惊慌失措脸色通红的模样。/p
大约将一个冷若冰霜风华无双的国士、“先生”、名将,从遥不可及的神坛上拉下来,要她学普通人一般哭笑、慌乱、害羞,是他毕生最为自得的事情了,值得他想上一辈子,念上一辈子,回味上一辈子。/p
“夫人给朕揉揉,朕就没事了。”他笑得没个正形。/p
这话换来的结果就是当头一个爆栗子。/p
大良皇帝的头,大约除了自家父母,再没有别的人敢动了,当了皇帝之后,更是别说头,便是别的部位也没人敢碰,如今被当着脑门大了一下,赵锡梁却是不怒反喜,揉着脑门乐呵呵地笑着。/p
宋远知那是这些日子跟赵锡梁打闹打得习惯了,整个人轻飘飘的,难免有时候会失了方寸,见他耍嘴贫,便把对付孙嘉俨的那一套给搬了出来,敲完才想起,他们好像……其实……似乎……还不是十分熟,她顿时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p
然后便看到了赵锡梁的一脸傻笑,宋远知十分无语,便决定不再理他,把他好好晾着清醒清醒。/p
两人踏着积雪松枝继续向前而行,宋远知循着自己的记忆,往申灿的墓地走去,一面将身上的包裹解下来,里面是一些元宝、蜡烛、纸钱,都是宋远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