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朱翊钧总是觉得看到这个腥子,就好像祁明远还没有离开一般,心里稍稍定下几分:“腥子,镇西王最近可好?”
“回皇上的话,吃饱了就睡,好得很。”腥子努力察言观色,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真是个悲剧,如果说是仙风道骨的道长,肯定非常擅长给皇上排忧解难。
朱翊钧微微拧起眉心:“吃饱了就睡?”这根本就不像是镇西王来此的目的,总不能说是为了来蹭饭的吧?
“没错……”腥子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他补充道:“嗯,而且还总是自言自语。”
“他说了什么?”这次朱翊钧来了些兴趣。
“好像是大难将至什么的,侍卫长大人说他疯了。”腥子胆战心惊。
朱翊钧却是觉察出几分不对来,老实说近些时候的确是天灾不断,休说旁的,光是那干旱就已经是要命的事情。然而大难将至和他们去寺庙有什么关联性?朱翊钧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您可是过度操劳了?”腥子状着胆子问道。
这些时日朱翊钧瘦的让人微微有些心惊,似乎只剩下那么一副骨架子撑着,除了筋骨什么都没了。
伴着几声轻咳,朱翊钧自己亦是明白了那么点不对劲来,他的目光有些凝不起来,半晌方才低声道:“传刘御医入宫,别声张。”
腥子压了压心底的焦虑,小声应了,便出去寻人了。
他心知肚明,皇上这次怕是病的重了,只是他想不出任何办法,同样找不回那个能让皇上恢复成有血有肉的那个人。
刘太医入宫的时候,天色昏昏,他通禀了便进去给朱翊钧把脉,朱翊钧整个人陷进那偌大的椅子里头,面色看上去有些掩饰不住的苍白:“朕近日觉得有些不济事,不知道可是有了什么差池?”
他的语声很慢,却是让刘太医明显地察觉出那一股气息的不对劲来:“皇上,恕臣斗胆,不知可否给皇上施针?”
“无妨。”朱翊钧神色微微一变,却还是颔首。
几针下去却是正正扎进穴位,让朱翊钧的面色变了几回,最后定格在平静无比的神情。
针尖拔了出来却是微微的暗黑色,刘太医从心底微微一惊:“皇上,”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臣颤颤巍巍地抖手:“您这是中毒了。”
电光火石之间,朱翊钧终于明晰了一件事,想必当初要引他去庙宇的那人并没有存其他的心思,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中毒,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者派了镇西王藉着觐见的名声来看,以便于下面计划的实施。
想必镇西王进去之前早就用什么法子将消息传了出去,又或者那已经疯了的镇西王,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那一瞬间朱翊钧的脑海中掠过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最后他微微一笑平静问道:“这毒多久可解?”
一句话让刘太医几乎要冒出冷汗来,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拔针,一边打量着皇上的神情,半晌方才抖着声音回应道:“皇上……老臣无能,这毒总归要明白它的成分,不然臣不敢妄动啊。”
朱翊钧遣人走了。
这种时候,贸贸然公布这个消息显然是会让人心震动,作为一个帝王,他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身旁永远是寂寂无人?
朱翊钧忽然觉得有些冷,他伸出手,触碰到的依旧是冰凉的空气。
呵……万丈之上,终究是孤身一人。
如此高的毒性,想必以那人高绝的医术依旧可解。
楚辞朝。
只是那与太平王世子相交甚好的楚辞朝对于这件事究竟知不知情呢?
这些事都有待商榷,朱翊钧想着,眉眼之间的温度微微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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