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伸长了手臂，给秦凝一个大大的拥抱。/p
秦凝也抱了抱她，说：“你能喜欢，我真高兴，我还担心你只喜欢你们西方那些工业的东西。”/p
苏瑞摆着手说：“哦，那是个误会。你要知道，工业发达了，很多东西就是一模一样的，冰冷的，没有生命的，这个好，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候也会织给我们，它们是温暖的。”/p
“嗯，对，苏瑞，你总是那么的明白我的意思，它们是温暖的，它们是一种耐心，更是一段时光，来自一个陌生姑娘的、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苏瑞，你觉得，会有人需要这样温暖的、耐心的、花费青春时光的衣服吗？”/p
苏瑞在四月午后的阳光里看秦凝，眨眨她的蓝眼睛，说：/p
“哦，秦，你是个诗人，但是，你又像个商人，你做的东西都很好，但你又总想着让它们变成钱。”/p
秦凝也眨眨她的黑眼睛：“当然，诗人也是需要面包和牛奶的。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p
苏瑞笑着拍拍她，拿起一杯秦凝带来的葡萄酒晃了晃，轻呷一口，说：/p
“嗯……我是觉得，你的温暖的、耐心的、花费陌生姑娘青春时光的衣服，它更适合当礼物，你送给我，我送给我的朋友，都是再好不过的礼物，可是如果买的话，我不愿意。/p
我的意思是，大部分的人，既然是买，宁可买那些冰冷的机器织出来的东西，因为，快，便宜。你知道，快和便宜，才是大部分人生活下去的方式，西方也不例外。”/p
秦凝看着她含着葡萄酒陶醉的样子，笑着说：/p
“我明白。那么，我用我温暖的、耐心的、花费陌生姑娘青春的衣服，跟你换一些冰冷的机器怎么样？我知道的，你在沪上有一个德国朋友有一个工厂，上次跟你喝酒的那个。”/p
“哦，汉斯？”/p
“对，汉斯。”/p
“哦……秦，那个，有点难，你知道，我不是个商人。”/p
“五十斤葡萄酒，换两台针织机，不能更多了，也没有更多了。”/p
“哦，o，秦，你……好吧，我是个商人。”/p
秦凝从苏瑞家出来，赵进明屁颠屁颠的过来：“囡，怎么样，又赚到外国钱了？给我看看外国钱吧？”/p
秦凝摇头：“没有钱。我换东西了，你记得下个月来帮我拿两台编织横机。”/p
“什么机？”/p
“反正是赚钱的机。你别问了，你只管帮我去纺织厂弄些纱线是正经。”/p
两个人边走边说，小季在不远处看着，等他们在一处房子前停下，他才把卡车再开上前一点。/p
秦凝他们在一段灰色的水泥围墙旁停下，可以看见，里面是一栋三层小楼。/p
赵进明指指门牌，说：“就这。我可找了好多人，才找着这房子要卖。现在里头住着好几户人家，但是屋子主人说可以卖。”/p
秦凝站在外头看了看。/p
小楼带着浓重的西式风格，第二层晾着一些杂乱的衣服，第三层的窗户长长的，里面的窗帘都是长长的，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和历史感。/p
秦凝在心里叹了一声：“啊！多么美的屋子啊，却乱成这样，再过不久，这些房子就买不到了，以后，再有钱，也只能租，一个月二十万那种！”/p
可秦凝转回头，却不屑的和赵进明说：/p
“就这一栋破房子要卖啊？那，你买，还是我买？”/p
赵进明扁扁嘴，转转头：/p
“哎，你喜欢你买，要不你也别买。囡，说实话，这么个破房子，卖两千块，我……咳咳咳，我觉得是赣头才买！”/p
秦凝看着三层楼顶上停着的一只鸽子，说：“好，我当赣头，我买！”/p
下午两点的时候，秦凝站在三层楼房外面，笑得露出两排细巧牙齿，这房子，是她的了！/p
四十年后，它的价值是上亿！/p
当然，她短期内不可能来住，没时间来住，那只能暂时还是让那几家租户住着。/p
房子没有人住是不行的，破败得更快。/p
毕竟沪上这一带，空气湿润，房子没有人住的话，室内长期不通风，各种细菌、微生物和动物会大行其道，那房子便容易潮湿霉变，房屋结构会逐渐朽坏，那这四十年后上亿元的屋子就太可怜了。/p
秦凝高兴的把几张房子买卖和出租的契约纸揣进随身包包里，赵进明看着她的脸，酸酸的说：/p
“嘶！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捡了宝贝似的，我是不是又错过什么了？”/p
秦凝摊手：“哎，可是你自己不要的。你不愿意当赣头，我当啊。”/p
赵进明懊恼的看看她，说：/p
“我本来还不想买的，现在被你这么一弄，我……还是买了吧！走走，这种老房子我不要，我买个公寓，沪上阿拉洋气的，都是住公寓，我觉得那种房子才是比我们乡下的好，你给我看看去。”/p
赵进明拉着秦凝就走，出来坐上小季停在一旁的车，赵进明说：“小季，我们就去前面的巨……巨什么来的？”/p
小季说：“上回那个楼房？巨泼来斯。”/p
“对对，巨泼来斯，快快，快开。”/p
不过一个卡车，秦凝来的时候，也是一起挤在驾驶室里，赵进明尽力让着她，她尽力让着赵进明，此时也一样，秦凝挤在车门旁，笑着说赵进明：“你倒是急什么呀？”/p
赵进明瞪她，当着小季的面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