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年的春天，与往常一样，美好、普通。转眼间，到了清明时分。/p
大家记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句子吧？不过今年的清明节，天气晴朗，天干物燥。/p
好了，说说清明上坟的事。/p
早上，李步芳起了个大早，准备祭祀的一应事项。/p
八点开始，一家提着各种祭祀物品，向家里祖坟进发，启动了祭祀之旅。/p
出行的时候，有说有笑，李步芳的兴致很高。/p
她告诉孩子们，去看看父亲啦，步子迈快点，表情显得很轻松。她走得很快。/p
按路程远近，依次上坟。挂上纸剪成的标子，摆上几碗供奉的菜肴，点燃黄纸，放个爆竹，之后便是磕头。进行得顺利，无需赘言。/p
到了章桂的坟头，李步芳脸色大变，现出悲喜交加的神情。章怀礼轻轻推了母亲一把，提醒母亲该祭祀了。/p
李步芳木然地、机械地做着事，没一点精神，走路不稳，跌坐到草地上，浑身冒汗，手在颤抖。/p
她才三十五岁，还是一个壮年妇女，却失去丈夫几年了。想起自己的遭遇，如何不悲苦呢。/p
汗由细粒变成大豆，李步芳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惨白，不断发出“哎哟”之声，神情恍惚，似乎进入梦幻之中。/p
章怀礼知道母亲心坎上过不去，他默默做好一切，等着母亲恢复过来。/p
该磕头了，章怀礼和荷花先后给爸爸磕头。/p
章怀礼拉了拉母亲，示意她得表示表示。李步芳一言不发，呆立原地，没有反应。荷花大骇，大哭起来。/p
“干什么，妈妈好好的，你哭个什么？”章怀礼大叫，训斥妹妹。/p
哥哥的样子很凶，荷花吓得不敢再哭，呆呆地看着迷离的母亲，惊慌失措，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说话。/p
李步芳给章桂鞠了一躬，“死鬼，咱们家越过越难，你敢说你能不负责任？孩子大了，你叫我怎么养活他们？难啊！”/p
荷花害怕，以为母亲疯了，她惊惧地靠近章怀礼。章怀礼把荷花揽入怀中，安慰妹妹，“别怕，哥哥在呢！”/p
一边诉说，一边哭泣，李步芳将几年来家中的光景说出，要求章桂泉下有知，好好保佑两个孩子，让他们长大成人。/p
荷花慢慢地缓解过来，知道母亲只是心重了点，并没有疯。荷花的脸上，一点点由阴转晴。/p
李步芳自说自话，过了多半天，才清醒，问章怀礼和杏花，你们呆站着干嘛！/p
两个孩子静静地看着母亲，说：“妈妈，我们在等你呢！”/p
李步芳方觉察到自己的问题，歉意地笑笑：“是不是妈妈的话多，吓着你们啦？没事，我好好的。好好的？”/p
像是跟孩子说话，又像是提醒自己似的，李步芳有意笑了一下，“走吧，走吧！”/p
章怀礼不知母亲清醒了没有，看神态，还有些痴迷。拉着妹妹，不讲话，等着母亲絮叨。/p
“呀，你们父亲去世几年了，可我感觉像在昨天一样，老是迷不过来呀！你们呢？”没等两个孩子答话，她又开始自言自语。/p
“嗯，你们哪，再过两年，可就把你们的可怜的父亲忘了喽！可我，一辈子是不能忘的了，一辈子都不能忘的了！”/p
荷花低声啜泣，为可怜的父亲，为悲哀的母亲，为伤心的兄妹，这些都一样让人痛苦。/p
章怀礼咬着牙，坚决不哭出来。可母亲的状态还是令他心碎！/p
太苦了，这些年母亲一个人撑起破败的家，早已心力交瘁。哎，可怜的母亲！/p
“章桂，你害了两个孩子啊，他们成了孤儿，你知道吗？可你活着肯定更痛苦，是吧？不怨你了，算了，不怨你啦！”/p
李步芳自己也不清楚在说什么，一路走，一路自己说话，看得热闹，听者揪心。/p
“章桂呀，两孩子懂事了，经常帮妈妈干活，体谅我的苦处。学习成绩方面，听老师说还好。荷花在班里一直都是第一呢，考上大学没问题！”/p
荷花跑到母亲边上，“妈，你太苦了，我不读大学了！”/p
李步芳不理她，说着自己的话。/p
章怀礼拉住妹妹，说道：“说什么傻话，你不读书干什么？你成绩好，不读大学不可惜吗？”/p
两孩子一起继续听母亲唠叨。母亲的苦，是该好好诉说，他们就做个听众吧！/p
“章桂，我啊，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累了，我就下去陪你啦！”/p
章怀礼心猛地跳了一下，撕心裂肺一般，喘不过气来，额头沁出汗珠。荷花再次大哭，抱住哥哥，想获得新的安慰。/p
章怀礼拍着荷花的头，“没事，没事，荷花，妈妈只是开玩笑，不是认真的。我呢，也是有点感觉，你小，没必要总是哭！”/p
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哄妹妹，只能不间断地拍着妹妹的头，重复几句说了多少遍的话。/p
到了家，李步芳不再自言自语。看着两个孩子，“回家了，上坟完了，我们吃蛋饺了。”/p
像没事人，母亲突然清醒了，章怀礼和荷花一时摸不着头脑。咋回事，又好了？/p
章怀里想明白了，母亲思念父亲太深，加上家计困难，她想和父亲诉诉苦，表白自己的决心。/p
“妈妈，你刚才吓死我和哥哥了，你不知道你一直在胡说，你还记得吗？”/p
“是吗？刚才我胡说了？”/p
母亲好像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