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善和司天趴在墙角偷听,从纸窗户上戳了个小洞,房间里灯光昏暗,一个垂老之人躺在床榻上,一脸病容,气息微弱。/p
“族长,我去查过了,那个死者不是单于家的人,也不是我们的丫鬟下人。”/p
管家样的人凑近床上的病人,声音轻缓地回禀着。/p
床上地人虚弱地睁开眼睛,松了口气地应了一声,“那就好。”/p
“族长好生休养身体,外面那些流传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百姓们随口乱传的罢了。”/p
族长没说话,闭着眼睛休息着,气息微弱的似乎下一瞬就要驾鹤西去。/p
“对了族长,还有一事,单于叶曷今日让我传话问您,关于我们单于家的下任族长,您可决定好了人选?”/p
族长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开,均匀的呼吸突然激动起来,胸膛起伏着哑声嘶吼,“我还没死呢!”/p
“族长息怒,您别生气,小心身体,身体要紧。”/p
管家样的人一下下的替他顺着胸口,等族长情绪稳定下来,才又开口道,“单于叶曷的心思人尽皆知,他是您的亲哥哥,又是前族长如今尚存的儿子中的大哥,在族中影响力颇大,就想着趁此机会占了这族长之位。当年前族长的死,和您成为族长的事,他一直怀恨在心,耿耿于怀,这次怕是不会坐以待毙。”/p
族长垂老的面庞满是无力和不甘,双手锤击着床面,脸色因为剧烈的动作涨的通红。/p
管家样的人宽慰劝解着,“族长莫要太生气,我觉得,与其等着将来单于一族和亓家一样,因为没有定下族长之位的继位者,而打得不可开交。倒不如现在就明确了继位者,让单于叶曷的野心落空。任他势大,也不敢将族长的决定置若罔闻,不然他就是判族,人人得而诛之。”/p
族长疲累的大喘着气听着,那人继续讲着。/p
“我知道族长不甘心,不甘心把这族长位落到单于叶曷手里,那我们就要早做打算,至少不能让他得逞。单于叶曷整日嚷着让族长确定继位者,那我们就给他一个继位者,如他的愿,断他的野心。”/p
“那你……觉得……谁合适?”/p
族长偏转过脑袋,面对向水善所在的方向。/p
水善透过小洞看清了单于舍情的五官,头花已经雪白,一张脸皱巴的像是橘子皮,眼窝凹陷,嘴唇泛白,整张脸瘦骨嶙峋。/p
“我觉得……您的弟弟单于亚挺合适的,他与单于叶曷关系恶劣,甚至仇对,让他成为继位者,单于叶曷肯定讨不了好。”/p
族长沉默不语,似乎在考虑。/p
单于亚比他小十岁,如今正是鼎盛年纪,用他对抗单于叶曷那个老头子,确实不错。/p
族长如今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让单于叶曷得逞,至于谁来继承族长之位,于他已经没什么所谓。/p
他已经是个病入膏肓快要死的人了,可惜他一直觉得自己能长长久久,一百年一千年的活下去,根本不着急生孩子,以至于现在连个继承族长位的亲生儿子都没有,只能便宜他人。/p
他最不甘心的就是尊主的死,尊主一死,连带着他的人生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p
他还没有享受到长生的快乐,就被宣告了死亡。/p
他弑父夺位,对尊主卑躬屈膝,任劳任怨,就是想要与尊主一齐享受永恒的生命。/p
可还没得到便已失去,不甘心,太不甘心了。/p
管家样的人和族长说了一会话,族长身体虚弱受不住,便昏昏欲睡了过去。/p
那人在提灯小厮的带领下一离开,水善和司天也准备离开。/p
可两人刚转过墙角站起来,突然和房顶一个一跃而下的黑影撞了个正着。/p
三人呆呆地你盯着我,我盯着你。/p
原来,偷听的不止他们两个,还有一个梁上贼。/p
水善呆在原地不会动了,气氛似乎有些尴尬。/p
都是夜闯他人宅子的,结果还碰了个头,缘分挺深啊!/p
“走!”/p
三人中还是司天率先反应过来,拉着水善转身就跑。/p
那人也一下反应过来,同样转身就跑,双方朝着背离的方向各自逃跑,假装没遇到。/p
反正对方是谁也没瞧见,都穿着夜行衣,都蒙着面,就当这是个神奇的相遇,然后忘记。/p
这几日中心城池十分的不太平,起义团的人已经渗入到中心城池,三大家族到处捉拿起义团,搅得人心惶惶,一片混乱。/p
水善和司天老老实实呆在客栈里少走动,现在城里很乱,他们两个外乡人,很容易成为他人的目标,引人注意。/p
但水善注定是闲不住的,而且司天还要调查案子,没法什么都不做。/p
两人避着街上偶尔行过的巡逻士兵,准备去找一户人家。/p
前几天扔在单于府门口的女尸找到了家人,他们想看看能不能从那个死者身上找到些线索。/p
这个女死者能找到家人已是好运,其他的所有死者都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p
他们照着打探来的地址摸索着方位,终于在城西一户简陋木房里找到了死者的父母。/p
这对年迈的父母不过最寻常的、做苦力的憨厚夫妻,年岁不过三十几,发间却已有了斑白,脸上皮肤也黝黑的布着褶子。/p
女死者是他们的长女,今年也才十七岁,为了让弟弟妹妹吃饱肚子,分担家里负担,便给大户人家做针线活计,贴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