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好想回到与你一同听雪赏梅的日子,我们一起奔跑在雪地里,你声音好听的不停唤着耀哥哥。善儿,你可还记得朕的名字?登基之后,再也没人叫过朕的名字了,好想再听一次。”/p
太后凑近了他的耳边,亲昵的握着他的手,用着那好听的声音唤他,“闵耀,耀哥哥——”/p
在那怀念的声音中,先皇带着笑容先一步离开了他深爱的皇后。/p
太后抬手摸摸脸颊,又有润润的湿泪。/p
她又哭了,为了思念,也为了曾经遗漏、亏欠的伤感。/p
“哀家一直都欠他一句谢谢,他给了哀家最好的爱和呵护,哀家却没能予以他回应。”/p
皇上默默跪在太后侧后方,视线固定在她迟来的悲伤面容上。/p
“父皇泉下有知,定会明白母后的心意。”/p
太后凄然的叹了口气,双膝有些麻木的虚软了一下,摔坐在跪垫上,揉着自己的膝盖。/p
“哀家真的活太久了,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p
父皇、先皇一个个离她而去,所有认识的相熟的人都在一日日长大、变老,循序着生老病死的人生。/p
而她的人生却不知道还要维持到什么时候。/p
与众不同又一无所知的生命让她心慌。/p
她已经学会了伤春悲秋,学会了感慨,重新用新的眼光审视自己前路漫漫而迷茫的生命,她没了动力也没了激情,若是能到此为止该多好。/p
“母后——”/p
太后低迷毫无生气的神情让皇上黑眸深邃,上前扶起她,好言宽慰着,“母后莫要说这样泄气的话,你还有儿子,儿子会永远陪着你。”/p
“永远——”/p
太后自嘲的垂敛下眉目,他的永远会是与她一样长的永远吗?/p
“母后累了,先去后殿休息会吧,明日我们再回宫。”/p
太后精神落寞的点点头,踏出祖庙大殿习容即刻赶上来搀扶她,见她虚弱的神情担忧的询视了皇上一眼,急急忙忙带着太后去休息。/p
夜晚冷风飒飒,山上的空气要比闵都凉的多,似乎天要下雨了,风越刮越大,树影朦胧婆娑的剧烈摇摆着,天空黑漆漆的一片。/p
太后出神的站在院子里仰头发呆,今夜无月,冷清的连一两颗星子都没有,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p
“太后,外面凉,回屋吧!”/p
习容拿了件薄袄出来披在太后的肩头,太后淡淡的全无表情,将身上的薄袄拢了拢。/p
“哀家再待会,你先去休息吧!”/p
习容是真的怕了,虽说这样有情绪有感伤才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但这样的情绪六十年来都不曾属于太后,如今却突然改变,让她有一种心惊胆战的不好预感。/p
这种预感越发的强烈,强烈到不敢猜测,更加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p
“您每年都来祖庙祭拜先皇的忌辰,先皇泉下有知定会感动的,您别太为难自己。”/p
“哀家为难自己了吗?”/p
太后奇怪的侧头看看习容,觉得她说的话怪怪的。/p
太后明白现在的自己肯定和从前非常的不同,难免让人惊奇、害怕,不知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是好兆头还是坏事将临。/p
“哀家不过想一个人呆一会,没事的,你下去吧!”/p
又是一阵劲风,再次吹下一地的枯叶。/p
枯叶翩飞着旋转而下,洒下两片落在太后肩头,轻柔的毫无重量。/p
太后抬掌轻轻捧住那摇晃不稳就要落到地面的枯叶。/p
“哀家是否就像这片落叶一样,到了该归土的时候。”/p
太后独自凄然喃喃,语气却又透露出难以忽略的淡然和期待。/p
外表即使再年轻,内里命数想来也是既定了的吧,她享受尽了世间美好的一切,知足了!/p
冷风呼啸却感受不到寒凉,心绪沉定的感受着萧索夜色的冷寂。/p
太后闭上眼,听着耳边风声呼呼,叶落声微,尘土、枯叶跃面旋转,又轻飘飘的落下,远处寺内钟声悠悠传来,悠远、沉闷的让人不自觉心安。/p
岁月匆匆已逝,独留孤人于世。/p
风狂吹起颊边垂散的长发,丝丝顺滑的飞舞在漆黑夜色中,撩拨着脸颊上的粉嫩肌肤,如一双轻柔至极的手爱抚着,充满疼惜和爱怜。/p
夜风呼啸的越加肆意,她却舍不得离开这暴雨来临前的狂风中央,若是能乘风而去该有多好,不管飞到哪里,不管去向何方,都是自由畅然的。/p
太后正心思浮动之时,突然一股劲烈疾风直逼面门而来,这风与自然空气有所不同,如一把刺向血肉的尖刀,正对着致命之处而来。/p
太后猛然感受到危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和恐惧扑面而来,带着难以言说的压迫和窒息之感,似乎要吞噬她的整个灵魂,将她咀嚼成肉泥生吞活剥。/p
有人袭击她!/p
太后下意识施展轻功朝后躲避,同时睁开了双眸想要看清来人是谁。/p
可对方这一击又急又猛根本没有给她一丝逃脱喘息的机会,力量深厚的一掌重击在她胸口,转瞬间便已摔躺在地,口中大吐一口鲜血。/p
太后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模样便已昏死过去,恍惚间只有一缕金丝闪过。/p
昏死之前,太后的内心剧烈颤抖着,她明显感觉到那不仅仅是习武之人使用的内力重击,还有一种难以抵抗的、毁灭性的死亡力量。/p
这种力量吞噬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