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青揪着程澈的衣领子,朝他咆哮怒吼:“老子要你救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p
程澈说:“你细皮嫩肉的,没我能扛炸。”这次说话的时候,程澈气势很弱,没了那股子嚣张气焰。/p
苏羡青骂他蠢,骂他们新四军都是蠢蛋。/p
程澈受伤后,自然要养伤。/p
程澈是因苏羡青受伤,于情于理,苏羡青都该照顾他。他们同住一间土砖屋,只有一张床,夜里冷了,得依偎在一起才暖和。/p
晚上,程澈问苏羡青:“你为什么加入国民党?”/p
苏羡青问他:“你为什么加入共产党?”/p
两个人心里都有答案,但又解释不出来原因。/p
有些东西,是信仰。/p
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两人的关系逐渐发生了改变。二三月的天晚上依然很冷,两具火热的身体依偎在一起,难免不会擦枪走火。/p
第一次,是程澈上了苏羡青。/p
苏羡青被他压在身下,他一边骂他是畜生,一边拽着被子吸冷气,但他到底没有推开程澈。/p
后来,部队里一对男女战友因特殊任务,需要假结婚扮演夫妻。程澈跟苏羡青都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p
闹新房的时候,程澈闹得最欢。/p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新娘子脑袋上那块绣着戏水鸳鸯的红盖头,被谁不小心给扔到了苏羡青的头上。/p
苏羡青头上飞来一块红盖头,他傻愣愣地站在煤油灯下,别说,还挺有味道。/p
程澈突然大步朝着苏羡青走了过去,那会儿,苏羡青正打算取下那红盖头。他刚抬起右手,手就被程澈一把握住了。/p
程澈说:“劳烦苏连长,帮我个忙。”/p
苏羡青下意识问:“做什么?”/p
程澈拉着苏羡青走向旁边的房子,边走边说:“麻烦苏连长,跟我一起,拜个天地!”/p
红盖头下,苏羡青一张脸红得不行。/p
跟在他们身后的部下,全都激动了。程澈这人爱开玩笑,平时总喜欢故意逗苏羡青,大家只当他们是关系好,又是闹着玩。/p
见这两人要摆天堂,他们也没多想,都开始拍桌子拍手喊口号:/p
“拜堂!”/p
“拜堂!”/p
苏羡青说不出拒绝的话。/p
一个年长些的士兵走出来,他说:“那就我来当司仪吧。”/p
他喊了声:“一拜天地!”/p
苏羡青跟程澈都犹豫了一下,才恭恭敬敬地朝着大门外的天拜了一拜。/p
司仪又说:“二拜高堂!”/p
程澈的父母双亡,苏羡青的父母也都没了,这二拜高堂的时候,他们直接对着空着的高堂之位,拜了一下。/p
司仪又扯开嗓子喊道:“夫妻对拜!”/p
这一回,苏羡青跟程澈都没有再拜下。/p
程澈盯着苏羡青,因为苏羡青头上盖着红盖头,挡住了那张英俊贵气的脸。程澈看不到苏羡青的脸,但他望他时的目光,格外深邃,显得严肃庄重。/p
这一拜下去,他们就是夫妻了。/p
苏羡青正想说算了,程澈突然弯下腰,勾下了头。那是一个极度标准的,夫妻对拜的姿势。/p
苏羡青听见弟兄们在说:“程澈还真拜了啊!”/p
苏羡青愣了愣。/p
紧接着,苏羡青也弯下了腰,与陆程相对叩首。/p
两人头抵着头。/p
部下们都在哈哈大笑,十分闹腾,苏羡青听见陆程低声说:“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程家的儿媳妇了。”/p
苏羡青自小家庭教养良好,他长相英俊,气质带着几分书卷气。听到程澈这话,苏羡青红盖头下的脸,再度变红。/p
苏羡青结巴起来,他说:“明明你是我苏家的儿媳妇。”/p
程澈声音含笑,他说:“好,我做你苏家儿媳妇。”/p
听到程澈的笑声,苏羡青觉得自己还是被陆程给占了便宜。/p
那场婚礼,无人当真,但两个当事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晚。/p
之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了几年,直到抗日战争结束。战争结束后,他们因为立场不同,不得不分开,进行了数年的内战。/p
那之后的几年,他们私下里也会有来往,在两党关系最严峻的时候,他们不得不终止了联系。/p
再次见面,是在战场上。/p
他们,不得不把枪口对准了深爱的人。/p
这个时候,他们不是恋人,而是敌人。当苏羡青的部下杀死了程澈副手的时候,程澈不得不对他们开了枪。他朝苏羡青的部下开枪,却被苏羡青用身体挡住了。/p
那一枪,钻进了苏羡青的肩膀中。/p
苏羡青在部下的掩护下撤退,苏羡青被带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冲程澈用口语说道:【不怪你。】/p
后来,内战结束。/p
1949年,苏羡青作为功臣,被批准可以带着家人,跟随蒋公一起去宝岛。/p
程澈得知这个消息后,冒着危险,一个人深入敌方大本营去见苏羡青。/p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福建一个县城的海滩边。程澈对苏羡青说:“这里是离宝岛最近的地方,近到距离宝岛只有68公里。”/p
“今晚过后,你跟我之间的距离,最近是68公里。”/p
“最远,是天南地北、生死不知。”/p
天南地北,生死不知。/p
苏羡青数次想要对程澈说:【阿澈,跟我走吧。】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程澈不会离开这片他为之洒过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