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顺着石阶缓步走下来的安格斯,表情冰冷。
安格斯歪了歪头,好似看不到兰瑟的冷漠,噙着笑容走到金发骑士的面前。他的个子直到兰瑟的胸口,因此只能仰头看向吊起来的男人,对方坚毅的下颌线条让他不禁看得着了迷。
安格斯自问不是一个喜欢同性的人,可是兰瑟却让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爱情的占有欲。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在长久的注视中渐渐喜欢上了对方,还是仅仅出于对泰伦斯的嫉妒。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兰瑟早晚会属于他。
安格斯想到这里,愉悦地眯起眼睛,将手指探进兰瑟的衣襟。他知道,就在他指尖之下,男人的胸膛上,有着和泰伦斯身上一模一样的纹身——更准确地说,那是个神奇的、美妙的法阵。
兰瑟把视线放到跳动的火焰上,努力忽视安格斯的触摸,开口问道:“把我抓来的那四个的法师到底是谁?”
“怎么,你想找他们报仇吗?”安格斯漫不经心地问道。
兰瑟故作傲慢地回答:“我自认能力不输任何人,你的手下怎么可能轻易把我抓住?”
安格斯并没有因为兰瑟话中的贬低而生气,反而开怀大笑起来:“你以为只有泰伦斯那家伙手中才有能人无数吗?兰瑟,你未免把你的主子看得太高,却把我想的太无能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身——如果我像泰伦斯一样,从小就是公爵府的主人,那么完全可以比他做得更好,登上比他更高的位置!”
安格斯说着,突然摇了摇头:“不——事实上,我的出身又怎么样呢?你看,现在公爵的头衔已经是我的了。他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而我,却可以不断获取,更多!更多!兰瑟,你所效忠的那个主人才是无能之辈。跟着我,你完全可以得到更好的。”
这样的话,几天来安格斯已经说了不知不少次。兰瑟完全视若无物,他更加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盯着安格斯说道:“你究竟是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安格斯·艾德。论起阴谋诡计,泰伦斯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却不敢光明正大地和他较量。”
“闭嘴!”安格斯终于被激怒,“别叫我那个姓氏!我是安德雷莱特,我是公爵的儿子,不是那个肮脏女人的孩子!”
安格斯厌恶艾德这个姓氏,它总是让他想起那个闭塞的村庄、肮脏的房屋和发了疯的母亲。这一切一切,都是安格斯想要尽力忘却的耻辱。
兰瑟冷笑:“就算你住进了公爵府邸,可你一辈子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个安德雷莱特。泰伦斯尊贵的身身份绝不局限于沙宁派尔——他的血统远比你要高贵纯粹,他的母亲永远不会变成你的。”
安格斯怒到极致反倒安静下来,他绝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任何一点比泰伦斯差,抓住兰瑟的话嗤笑道:“你说的是对的,泰伦斯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剩下他的血统了。可惜,连他母亲的家族也恨不得他去死呢!”
“而我——”安格斯转了圈,张开双手,“可是连他母族的友谊也握在手中!”
兰瑟屏住呼吸,将一切探问都隐藏在犹疑和愤怒的语气里:“难道你和西兰公国也有联系?”
安格斯拍了拍兰瑟的脸颊,重新变得高兴起来“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样把你抓回来的呢?西兰想要暗杀乔伊·阿班特那个蠢货,而我想要你,我们一拍即合。否则怎么会那么巧,暗杀也在同一天进行?”
事情远比安格斯寥寥几句话复杂得多。其实西兰公国率先找上的是教会。光明教会如今的地位显得十分尴尬,他们不顾忌阿班特的态度,执意进驻沙宁派尔。看中的就是这个国家不逊于阿班特的强大,以及远超阿班特的富饶。但没想到,沙宁派尔上层社会对教会的排斥居然如此强烈——要知道普通平民的信奉可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现在,过去的盟友已经对他们失去了信任,而现在的盟友——哦,光明神在上,他们压根儿还没结盟呢。
摆脱眼下这尴尬处境的唯一办法,就是战争。教会的能力在战争中才会大放异彩,到时候总有一方向他们妥协——甚至,教会会在两大强国的战争中成为获益最多的那个赢家。
而西兰公国,也在期盼着战争快些到来,能够带给他们彻底独立的足够砝码。
两个势力就此打成共识。而作为下任圣子培养的安格斯,则代表教会接受了这一任务。他的公爵身份能够为西兰在沙宁派尔内自由活动带来便利。
西德尼主教曾告诫过安格斯绝不要向任何人说出他和刺杀事件有干系,教会不能在这种局势下给自己抹黑。
但安格斯自觉兰瑟即将成为他的仆从,因此并不十分警戒。更何况他的话中并没有提到教会。
但他和教会私下的关系早就被留在帝都的暗探知晓得一清二楚。因此安格斯的话刚说完,兰瑟立刻就有所联想。
他在被抓之后看到安格斯,就已经想到了对方和暗杀事件有所牵扯,但是当安格斯真的承认,兰瑟仍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你要和西兰联手?乔伊·阿班特一死,沙宁派尔就会立刻陷入混乱的局面,它可是你的祖国啊!”
安格斯轻轻瞥了他一眼。
一个人从小就生活在贫穷和苦难当中,遭尽白眼,受尽折磨,他的世界当中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