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烟看着背后那变得越来越模糊的人影,悠然叹了口气。
“我们就这么离开了?”
“不然呢?”裴亚青笑着回过头来,黑亮柔顺的发丝被风吹过,顺着脸颊飘了起来,差点儿就戳到席慕烟脸上去。
“总要跟主人家道个别啊,万一程自彦是个小气鬼怎么办?”
“哈,”裴亚青大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屁股下面雷鹰厚实的脊背,“若不是他的授意,风雪又怎会借出雷鹰送我们下山?”
“说起来,我现在还有点迷糊,看样子段星子和风雪都是程自彦这一边儿的,那一开始还打的那么激烈作甚。”席慕烟想到风雪手臂上那不太明显的疤痕,微微皱了下眉头,女孩子身上有疤总是不好的,何况还是挺美的一个姑娘。
虽然风雪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过席慕烟还是很多事的塞了一瓶祛疤的美容膏给来送行的周期,让他转交。
“做戏谁不会呀?”裴亚青哼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不过,我觉得那两人是真的不和,打起来也是真刀真枪没有虚假,若是那日程自彦没有急事出现,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得了吧。”席慕烟摇摇头,“之前风雪可是遣了雷鹰来接我们的,她也不过在我们之前一小会儿,早就算准了程自彦出手的时间了吧,或许段星子被蒙在鼓里,但是风雪绝不可能。说起来,我记得程自彦喊她师姐啊。这是怎么算的辈分。”
裴亚青嘿嘿笑了两声,“这你就不懂了吧,程自彦被称作大师兄是因为他是宗主亲传弟子,还是四代弟子中的首席。代表的是实力和地位,并不是入门时间长短,所以,风雪喊他大师兄没有错,他喊风雪师姐也没有问题。”
“真是混乱。”
“是吧?我也觉得程自彦这么做没有必要,礼遇别人虽然会给他一个好名声。但是也会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形象,虽然他看起来威风的很,我敢说,在天元宗内,不服气他的人肯定不少。”
两个人盘膝坐在雷鹰身上,穿梭于碧空之中,难得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没有云雾挡路,倒是能够顺便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难道这就是那条上山的捷径?”
席慕烟看着周围呼啸而过的成荫绿树,试图记住路线。可是却被雷鹰的速度给弄花了眼,“这应该不是秘密吧?”
“当然不是。”
裴亚青点头道:“万仞山虽然算是天元宗的所有物,但是天元宗才几个人,又怎么能占尽那么广阔的山脉。深山里总有些散客的。”
散客,顾名思义,就是本身没有组织的人。换句话说,也就是散修,或者落单的妖兽,不过这些散客通常有不错的实力,很少有修士特意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以为除了那三关,上山只有一条路的。”这样也好方便管理,席慕烟暗暗道。
“自然不会。每个宗门都会为自己留下后路的,否则等大祸临头的时候,跑都没得跑。”裴亚青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说着。“就像你们洗尘宗,你该不会以为,它就那一条路?”
席慕烟撇了撇嘴,她下山一共也就两回,第二回还是从别的地方出来的。要说下山的路径,就是有别的,她也不知道啊。
裴亚青拍了拍她的头,“看起来你在洗尘宗这八年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什么都不知道,好歹你也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呢。”说完顿了顿,又道:“那时候我能从洗尘宗安然脱身,也是托了那些密道的福啊。”
“你怎么知道……”席慕烟随口问道,突然反应过来,“是岑绪告诉你的?”
看到裴亚青默认的表情,席慕烟很是疑惑:“坦白说,我都要怀疑岑绪是不是你派来的内奸了,怎么连这个也能告诉你啊,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裴亚青突然觉得身旁飘过的白云很是好看,便盯着研究起来。
“喂!”
裴亚青被席慕烟掰着下巴转过头来,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装什么小白兔呢。”席慕烟伸出指头戳了戳裴亚青的腮帮子,“我觉得他不像是内奸,是不是跟越先生有什么关联?”
裴亚青眉毛一挑:“你怎么会这么想?”
席慕烟洒然一笑,将脸往上贴了贴,食指指着自己那张脸道:“虽然先生平时也喜欢戴面具,可我也是见过他的真容的,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在洗尘宗也把脸遮起来?”
裴亚青双手捂脸:“我早该想到的,你这么聪明,当然会猜到一些。好吧,岑绪勉强算是我师弟。”
“哦?”
裴亚青捏了捏席慕烟的脸蛋,然后悄声道:“外甥似舅,这话听过没?”
没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障碍物,这下山的路途就变得十分顺畅,雷鹰扇动着它那能掀起飓风的大翅膀,呼啸一声就冲到了半山腰。
眼看就要撞到悬崖上,席慕烟紧张的握紧了裴亚青的衣袖。虽然知道撞上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她还是有种想要拔剑看了身下这只雷鹰的冲动。
明明已经被这畜生耍过一次了啊。
席慕烟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就是在上山的时候她和裴亚青乘坐过的那只雷鹰!
裴亚青看了眼身边席慕烟难得显露的女性化表现,嘴角弯了弯,伸手揽过席慕烟的肩膀,脚下在雷鹰背上一蹬,两个身影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山崖边的羊肠小道上。
感觉到身子一轻,风声从耳边擦过,席慕烟直到脚踩实地时才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