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昆原本就没打算留宿舒府,他散漫惯了,就算在京城,也没几个人服侍,他很不喜欢外人围着他转悠,更不喜欢旁人看他一眼就低头红脸,他宁愿旁人一见他就吓的脸色发白,可这从没有发生过,每当这时,他就觉得自己在大西北的历练失败到没谱了,战场上的狠厉竟是一分也没带下来。
因为谢昆这些年都是在边关度过的,那些京城贵公子被女子仰慕后所产生的虚荣心,他是一点也升不起来,不仅如此,他还觉得有虚荣心的男人,一点也不敞亮,一点也不爷们。其实他的想法也不算奇葩。作为一个将军,威严是必备的,谢昆认为,真正成功的人,就应该像谢天亮一样,人见人惧!可是他漂亮的长相决定了,他这一辈子,再如何磨练,身上的血腥味再重,身材再魁梧,初见他的人也生不出畏惧之心。
谢昆有自知之明,知道怨不到旁人身上,娘生爹养的,这是命。再说,他的皮囊对他来说还是有一点用处的,那就是可以能迷惑住他的心上人,可他本能的相信,他的于珊是先喜欢上他才喜欢上他的长相的。如此这么一想,他对自己的长相的那点子不满越放越大,主要是副作用太大,招蜂引蝶,而除了他的心上人之外的恋慕,都让谢昆觉得神烦!
是以,相比较起来,他是宁愿回到条件艰苦的客栈,最起码那一队队的兵油子,是与他一起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他们都晓得他的狠厉,绝对不敢以貌取他。
谢昆和于珊临行前,对是否留宿舒府是有分歧的。谢昆出于私心自是不想留的,于珊却顾虑于静的面子,想留下来,不是她贪图安逸和享受,而是她想的比谢昆要细一些。
他们留下,一来自然是给于静撑门面,二来也是帮衬舒朗一把。
如果把谢昆当成大西北的土皇帝,那舒朗就是臣子的身份。舒朗年纪还不到二十五,就已经是绥城守将,虽说因他是土生土长的绥城人,百姓对他的接受的程度很高,但他毕竟资历不够,只是赶上了‘三年战乱的好时候’,战功累积的高了些,又有文才,才被谢天亮看重。
可升的这么快,难免会惹了绥城老将眼红,认为他是攀了门好亲,才成功上位,他们这般想,那就极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挑拨舒朗夫妻的关系,背后给舒朗下绊子拖后腿也不是不可能。
可俗话说的好,水志清则无鱼。照着于珊的意思,自然是坐实了舒朗有后台的谣言,她与于静关系表现的近些,不仅仅是给于静长脸,也是让那些个容易被人撺掇着耍横的老将顾忌些。毕竟他们若是想使绊子,便要给谢昆这土皇帝一点面子。反正舒朗是有实才,过个三年五载的,旁人看到了他的功绩他的努力,就不会再非议埋汰舒朗,自然而然他就正名了。
所以,于珊也愿意让谢昆在舒朗一开始尚且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做那个雪中送炭之人,而不是只做将来锦上添花的那一个。
可是,自从与于倩出现的那一刻起,于珊就改了主意,她没有舍己为人的情怀,她自私的很,没有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幸福的觉悟。别说她对谢昆动了心动了情,就是没动心没动情,她也不能容忍至亲姐妹在她面前上演夺夫计。莫怪她姐妹不够情深,反正没了谢昆这个假想的后台,舒朗也不会倒,只不过前几年艰难些,同时,于静在舒府的日子,也会稍微难过些。
谢昆本来就不想留,也是听了于珊的劝导才愿意留宿一晚,可现在于珊改了主意,他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是不会反对的,所以人家谢昆夫妻两个一条心,吃罢晚饭就要往回走。舒朗苦劝不住,只得亲自送他们离府。
与舒朗的热情不同,于静听于珊不留宿,倒是轻轻松了口气,她与于倩一起,将于珊送到了大门口。
于倩被于静拘着,一直未能与谢昆说上话,她眼睁睁地看着谢昆亲手将于珊扶上了马车,然后才自己骑上了高头大马,随行在马车一旁。谢昆也不避讳外人,光明正大的秀恩爱,时不时低头与马车里的于珊说话……这一幕幕映入于倩的眼帘,让她原本面无表情的慈悲脸,顿时变得扭曲。她忍不住前行一步,可还不等开口说话,就被于静拉扯着往府内走去。
舒朗看着抢在他前头回府的于家两姐妹,眼睛微微一闪,语气几近讥讽:“夫人,我今晚宿在书房,不必等我,你与大姐好好说说话,明日我派人护送大姐回京。”
说完也不等于静解释,跨着大步离开。于静听完,整个人都是呆呆的,待明白过来舒朗的意思,便带了几分恼恨地看向失魂落魄的于倩。也幸亏谢昆和舒朗都不是喜好热闹的,所以门口并没有下人,不然若是舒朗的猜测传到舒母的耳朵里,她哪能得了好。
舒朗往日里都是很粗心的,在无人点播的前提下,竟能察觉于倩的异处,这也只能怨于倩表现的太明显了,尤其是最后送行的时候,她的眼不长在自己的姐妹身上,偏目不转睛地看着妹夫,只要舒朗不是傻子,就能明白于家三姐妹的矛盾在哪里。他倒是真心疼媳妇,就算喝了酒也顾及着于静有了身孕,不忍苛责与她,所以,这满心的不屑就都发泄在了于倩身上。
于静扯着于倩回了房,命人将房门紧闭,将于倩摁在了床头,想要大声喝问,可看着惶然无所依的于倩,终究不忍心,只尽量压低了声音,问:“姐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静这一问,倒是问出了于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