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凤栖宫。
慕容腾在先帝宾天,自己登基为帝前,终于再一次踏足了凤栖宫。只是,那个时候的木后时而恍惚,时而精明,看着慕容腾的目光有一阵子是疑惑的,有一阵子是含着恨意的,却终归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慕容腾倒是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心疼难受,他毕恭毕敬地向木后请安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木后眼神迷蒙,像是听不懂慕容腾的话,既不发火怒骂也不让他起身,就让他弓着身子站在她面前。
只是慕容腾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半糊涂的木后清醒过来。
“父皇留下遗旨,准许慧妃母离开皇宫,儿臣虽有私心想阻拦,却碍不过父皇意愿,况且,父皇临终前,曾亲□□代儿臣,务必要将慧妃母……”
因慕容腾低着头,所以,木后也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是这并不妨碍她听清慕容腾的话。她也不等慕容腾说完,就低沉着嗓音,重复道:“慧妃母……呵呵,以往你可是都称呼那贱人慧妃娘娘的,你这口风改的倒是快。”
“母后,惠妃母持有凤印,当得起儿臣的慧妃母的称呼。”慕容腾的声音平静无波,好像木后的讽刺不值一提,伤不到他一丝一毫。
“也是,有一个背有谋逆之罪的母后在,多让你难堪。你迫不及待的认那贞烈的贱人为母,不就是为了让谢家的男人甘心为你卖命。腾儿,不过几月不见,你的算盘打得更响了。呵呵,现在想来,本宫倒是可笑的紧,你明明是从本宫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本宫竟然到现在才看清你的真面目。”木后的的眼睛多了几分自嘲,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自幼与自己不亲,若不是夺位之时需要她的助益,想必也不会在她面前服软。
慕容腾听木后条理清晰,嘴角在木后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挑起,他就知道,就算木后真的疯了,在听到慧妃的任何事情后都会清醒过来,谁让木后的后半辈子都折在慧妃手上。
其实,仔细想想木后也挺可悲的。
慧妃刚入宫的时候,木后并没有把慧妃当回事。论长相,没有她年轻时漂亮;论性子,西北长大的野蛮人,哪有她温柔可人;论才艺,慧妃只知道弯弓射雕,耍枪弄棍,琴棋书画样样拿不出手;论心机,她甩出去慧妃好几条街,单纯的水土养单纯的人,在后宫里,这纯跟蠢没什么区别;论感情,她与圣上的患难夫妻,而慧妃入却是被迫入宫,对圣上不理不睬、冷冷清清……按照她那时的想法,慧妃只是占了年轻的优势,即便慧妃样样不如她,圣上也愿意娇宠着谦让着,毕竟是新鲜。所以,这么一想,她也不觉的十分不甘心了。
她想着,等到慧妃像她一样半老徐娘,自然会有更新鲜的身体等着圣上去娇宠谦让。她就在对慧妃的赌咒中,大龄产子,生下了唯一的孩子慕容腾。养子是太子,亲子又深的圣宠,她自认为这辈子圆满了。
可谁知,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颠覆了以往她所有的判断。
她原先以为,圣上只是娇宠慧妃,可毕竟慧妃出身谢府,圣上忌惮谢府,自然不肯予她实权。可是她猜错了,圣上不是不肯予她实权,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慧妃大龄产女,生下了大盛王朝唯一的小公主。圣上凭借着这娇女,成功地让慧妃一步登天,做到了傲视后宫,仅在她一人之下。若是圣宠也能当成筹码,那慧妃就是这后宫第一人。
慧妃再不用向她立规矩请安;任何的宫宴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慧妃不想人服侍,将她安□□去的人都退了回来,圣上还夸赞她懂事,全然不觉得孤零零的贵妃居丢了皇家的体面;佳仪也被慧妃养的无法无天,不仅天天宫女太监的扮相往外疯跑,还对她不恭不敬,可这样野蛮的丫头,圣上竟然喜欢的紧……这一桩桩,一件件几乎把她逼疯了,也幸亏她有自制力,只在心里藏个小本本,一桩桩的记载了着慧妃的‘过失’,并不表现出来讨人嫌。
她真的曾经以为,圣上娇宠着慧妃,只是因为慧妃年轻貌美。
可是,时间过了五年、十年、二十年,慧妃已经不再年轻,已经半老徐娘,已经年老色衰,可还是后宫第一人!圣上濒死,想到的还是慧妃,仿佛他的心里没有她这个发妻一丝一毫的位置,也是直到这时,她才看清,圣上恩宠慧妃,是因为他爱慕慧妃,与容貌、年龄、身世、脾性这些身外物都没有关系。
可是,这让以夫为天的她如何忍受,又让自幼为圣上龙位算计的她如何甘心。
她恨!恨透了慧妃的狐媚,恨透了慧妃的漫不经心,也恨透了她得了她一直不曾得到的圣心。所以在圣上流露出放慧妃离宫的意思后,她才会发了疯不计后果的整死慧妃,即便遭斥遭贬也在所不惜。可谁知慧妃命大,竟被于楠这个小贱人给救了。
她想到这里,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慕容腾,莫非于楠是受了他的指派?木后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果不是,于楠如何知道这种异想天开的法子。慕容腾二岁识字,五岁饱读诗书,七岁就出口成章,这些年为了麻痹丰儿,读了海量的闲散异书,想必就是据此得知了这光怪陆离的法子。也就是说,不止是于楠与她作对,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从那时就开始算计她了!木后现在心里后悔死了,她早就知道慕容腾的野心,可是是他亲口与她说的,她便满心以为慕容腾是信任尊敬她的,她唯一一次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