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回转身,困惑地看向脸上带着几分潮红的江老爹:“爹,二更过半了,有话明天再说,我先去给你打点水,你洗把脸,赶紧睡吧。”/p
江老爹摇摇头,指着床边的木凳道:“坐过来。”/p
见他坚持,江寒只得听令坐下:“您有啥事,非得今晚交待?”/p
这话一问,江老爹却不知道怎样开口了。/p
他就着昏黄的油灯打量她,直看得江寒浑身不对劲:“爹,您怎么这样看我,你到底想说啥?我看您醉得有些厉害,赶紧说完,洗把脸睡觉吧。”/p
江老爹嗔她一眼:“瞎说什么,你又没让爹喝酒,光喝了一肚子茶。”/p
“本来就不该喝,连那一口意思意思的都不该,您这腿才刚有起色,邱大夫可是三令五申地交待过我的。”/p
“今日中秋,你又挣了钱,爹高兴。”/p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更好地看着江寒,对她招招手让她坐近一点,这才收敛了神情,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一问三停地道:“你……沈大人,你们……可有什么事,瞒着爹?”/p
江寒本能地皱眉:“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p
江老爹表情一滞,打量她一会,见她似乎是真不懂,便沉吟着说道:“等到冬天,你就满十六上十七岁了,爹若没出事,你康哥若是……你也好出嫁了。”/p
这下轮到江寒脸色一僵了,但她也仅仅是表情微滞,根本没有寻常女孩子提到婚事时的娇羞扭捏。/p
“爹,我才十七岁你就想将我嫁了,到时谁来照顾你?”/p
江老爹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那条残腿,隐在光影里的脸上闪过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是爹拖累了你。”/p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爹,实话跟你说,我是不会嫁人的……”/p
“这怎么行,爹就你一个孩子,你不嫁人,难道我江家不留后了?”/p
“咱们收养一个……”/p
“胡说八道,收养的跟自己生的能一样?人心险恶,你怎知道他长大之后不是白眼狼?”/p
“那你怎知,我生出来的不会是个败家子?”/p
江老爹闻言,举起手作势要打:“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没羞没臊的?谁家女儿像你这样?”/p
江寒仰身闪避:“爹,这不是你先提的吗?再说,咱们说的是孩子,我说的难道不对?白眼狼不好了还能赶出去,要是生个败家子,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p
“你还说!”/p
“好,那我不说了。”她站起身来,“我出去给您打水。”/p
江老爹捶了一下床板:“你给我老实坐下,休想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你若想瞒着我等事情坐实了,再来个先斩后奏,到时候爹宁愿打断你的腿,也不让你得逞。”/p
望着江老爹咬牙切齿的模样,江寒眨巴了一下眼睛,实在有些莫名其妙:“爹,谁又给你传了什么风言风语?您怎么宁信别人不信我,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儿呢!”/p
“哼,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康哥还是我唯一的徒弟呢,他可比你靠谱多了!”江老爹狠狠地说道。/p
这事竟然还跟刘大康有关?!/p
那家伙又在她背后跟他爹打什么小报告?/p
自从上次让他帮忙推销月饼后,她连面都没见过他几次。一有订单,他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去芸娘面前邀功,哪可能等到她打烊回家。/p
想了一圈也没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江寒索性一屁股坐回木凳上,问道:“爹,您就直说吧,可是我康哥又污蔑我?这次卖月饼,我可没少给他钱,之前欠那四两多,我都跟他说了……”/p
“不是钱的事。你哥会跟你斤斤计较那点银子?”/p
江寒翻了个白眼。/p
这话她实在不爱听,说得他徒弟好像多视钱如粪土一样,要真如此,下午拿到银子之后,他那脸会笑得跟枝狗尾巴花似的?/p
江老爹将她这副不屑的表情收在眼底,拍了拍床沿恼道:“我问的是,你,你跟沈大人,你们是不是……”话音再次顿住,他声音严厉起来,“少给我东扯西扯——在你爹我面前耍这些小伎俩,劝你还是省省力气,老实交待吧。”/p
她跟沈大人?/p
江寒瞄了一眼他爹逐渐铁青的脸色,本想云淡风轻地说句“没什么啊”,可一想到沈大人原来那份心思,以及近来神经兮兮的表现,她心里便有些发慌,然后那话便没有及时出口,而是变成了义正言辞的“我跟他是朋友”。/p
“朋友?”江老爹狐疑地眯了眯眼,“真的?”/p
“当然!不然您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江寒的球抛得很顺溜,话也说得很快,“下午您不是说了,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现在虽然没有办法报答他,但是礼数总要做到,可能是我最近往巡检司跑的次数有些多,让康哥误会了。我跟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朋友关系,简简单单的朋友关系。”/p
闻言,江老爹盯着她的脸仔细地回想着,先前吃饭闹酒时沈大人的表现和江寒的反应。/p
虽然沈大人的态度与一月前相比变化很大,但是这丫头却并没有什么不妥。/p
他细细端详江寒,想着她一向大大咧咧,在男女问题上甚至还有些傻头傻脑,不由觉得,没有开窍的江寒可能没有那份心思,但沈大人早已及冠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或许觉得她这样的女子新鲜,因而对她产生了些兴趣。/p
可继续往下若是真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