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是贺州府比较有名的世家。/p
虽然其祖籍地在贺州府下面的富县,但其祖上曾出过一个状元,三四个进士,因而在整个贺州府都是能数得着的书香世家。/p
只是近几十年来,谢家已经多年未曾出现过进士,就连举人也没几个,而眼下在朝中官做得最大的也不过是,嫡枝的一个老爷做到了从五品的知州,因此,家族出现了衰败的迹象。/p
而往往一个百年世家走下坡路时,各种各样贪婪无情的丑陋恶习便会一一开始往外迸发。/p
芸娘这一支虽与嫡枝就快出五服了,但她曾祖曾做过知县,在谢家也是很有些地位的。/p
曾祖原本生有三个儿子,可惜大儿子才到开蒙的年纪便夭折了,其曾祖母伤心之余对二儿子——也就是谢元朗的父亲,十分宠溺,以致于他长大后,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自私贪婪的个性,是富县出了名的二世主。/p
芸娘的祖父是三儿子,倒是与其二哥完全不同,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成婚不久几年后又中了举,算得上是谢家的明日之星。可惜坏就坏在他太短命,中举的第二年便突然暴毙。/p
至于是怎么暴毙的,刘大康打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但年代太久远,而且与谢元朗的案件也没有直接关系,他一个外地的捕快,哪有办法去查证啊。/p
但芸娘听到这里,想起祖母当年提起谢家时的恨意,却觉得这事肯定不简单。/p
她小时候偶尔听她娘提起,说祖母是带着父亲从贺州府逃回邵州娘家的,为了父亲能平安长大,一直待在邵州府,想着等他有了功名再回去。谁知直到她去世,父亲连秀才都没中。/p
关于这事,刘大康在暗中打听时,也得到了一些说法。/p
说是谢家的老太君早就没了,谢家三老太爷中举那一年,谢家老太公过世了,临死前他硬撑着分了家,但二房一直觉得财产分配不均,因此第二年谢家三老太爷一没,那二老太爷便想谋夺三房孤儿寡母的家财。/p
后来,三老太太娘家人突然来了,闹了好大一场,差点要报官,说是,谢二老太爷不仅想谋夺三房家财,还想要了三房母子俩的性命,要谢家族里给个说法。/p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闹的,三老太太把家产变卖了大半,只留下了一些铺子和田地,带着儿子回了邵州府。/p
“据说当时也不是不想卖,而是谢家势大,背后好像有人在操作,没人敢去买。”/p
刘大康说着突然一顿,看了看芸娘姐弟俩,声音变得低沉小心:“那些田地和铺子,如今,好像是谢家族里在看管。”/p
芸娘脸上却并没有出现,他以为的茫然或惊愕,而是平静地一颔首,说道:“这个我知道,我爹还在时,贺州府那边每年都会来人交一次账,我爹说,贺州那些田地铺子,我们每年收三层利,其他的一半捐给族学,一半留给族里算作管理费。正因如此,爹过世前才会想让小安回贺州去念书,以为族里收了这么多好处,总是会照抚一下我们的。”/p
说到这里,她有些愤懑,咬牙说道:“只是没想到,他们拿了这么多好处,却眼睁睁地看着谢元朗父子俩,雇人劫杀我们孤儿寡母三人。”/p
刘大康面露不忍,斟酌着说道:“那倒未必是没阻止,或许是二房的人意外得到了消息,想提前下手……我还听说,你爹要求谢家族里照顾你们,等小安娶妻之后,便把邵州府所有产业的一半收益送给族里……”/p
这一次,不仅芸娘诧异了,就连小安也瞪大了眼睛。/p
“可是,我家在邵州府的产业都卖了啊!”小安说道,“是我娘让文嬷嬷,帮她去托了位与我爹有生意往来的叔叔卖的。”/p
刘大康一怔,突然也反应过来,若是邵州府还有产业,谢元朗被抓后,姐弟俩怎会不回府城,而是在这继续受苦呢?/p
“可是,我昨日审问谢元朗,他说,你们的产业还在,只是托人在管,管的人说要有信物,否则,若是那人最后证明你们全家都遇难了,就会把钱拿去修一条路,用来纪念你爹。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找来落霞镇,想要绑架你们,逼出信物。”/p
芸娘与小安面面相觑,一面茫然,一看就是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的。/p
“而且,昨日谢元朗也交待了,他们虽然是雇了人,但其实并没有想过要杀死你们,最开始他们是想设个局,逼你们交出财产,结果你们却驾着马车意外逃了……后来在路上又遇到山匪……”/p
听到这,一直闭着嘴的江寒,脑子里想到一句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都是命啊!/p
“还好他们没得手,眼下你俩有什么想法?可还要按你爹的安排回谢家去?”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后,江老爹突然认真的问道。/p
谢家老爷临终前的安排,想法是很好的,但用利益来制约人,遇上有底线的人倒无碍,可若遇上了贪婪的,那不过是羊入虎口。/p
说来说去,谢家老爷不是在贺州谢家长大的,还将谢家族里的人心想得太良善了些。/p
但眼下事情已经闹开了,想必谢家族里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也不会再任由那二房乱来,姐弟俩的身家安全应该是能保证的。那么回去谢家总是要比留在落霞镇好的。/p
小安没说话,只拿眼睛望着芸娘,但那眼底全是怒气。/p
芸娘看看他,问道:“你是不是也不想,白白将爹拿命换来的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