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海水中,那大汉脸色苍白,在水中急速遁走。
他原本所处的海底洞窟,便已经是点星海中极少有修士居住的地方,再往前去,便要进入点星海深处,人迹罕至之地。
他以《浮生化梦心经》入剑菩提梦中,却遇到了他修道至今,从未见过的情况。
要知道《浮生化梦心经》乃是罕见的,涉及灵台心念的功法。
这功法要先用秘法使他人入梦后,诱发他人心神记忆,化成种种梦境,有他人人生最为深刻的真实经历印象,也有他人自己在梦中筑成的虚幻之相,亦有真实与虚幻相合之景,其中虚虚实实,或真或假,真假参杂。
修者借秘法将自身心神进入他人梦中,历经百转,不仅可借此体悟真实虚妄之分,磨砺心性,还能得到他人的生平经历历程,增加阅历积累,虽与佛门流传的转世积累功果之法无法相比,却也略略有了些意思。
这种被入梦之人,便称为‘梦引’。
‘梦引’修为越强,心性越高,最深刻的记忆便越难被诱发出来,梦境便越难化成,但一旦梦成,便极少有那种光怪陆离,天马行空的梦境,真实与虚妄之分也就越难分辨,这种‘梦引’对于修者而言,价值也是最大。
修习《浮生化梦心经》之人,借秘法之助,在‘梦引’的梦境中,有绝对的掌控之力,‘梦引’绝难伤到入梦之人,而‘梦引’的生死只在入梦之人一年之间。
心神乃是极为玄妙的东西,若是在梦中,‘梦引’入梦之人,便是心神被灭,即便肉身无恙,也是必死。
而且即便‘梦引’在梦中没有被杀,随着记忆梦境变化,心中杂念也越来越多,最终结果就是灵台被闭塞,走火入魔,下场不死也极为凄惨。
大汉以剑菩提为‘梦引’,想要借他修炼《浮生化梦心经》。
但剑菩提在梦中,心神凝一,并未出现一丝迷惘,似是这大汉加诸在他身上的秘法,对他毫无作用,他灵台既不自生梦境幻象,也不受大汉所化幻象所惑,反而将之重创。
这大汉其实心神已经受损,对于他这种修习《浮生化梦心经》的修士而言,这是极为致命的。
或许他并不会死,但心神不比其他,世间能弥补之法,少之又少,只有靠自己养心才能恢复,以他的情况,一切都靠自己,根本不是十年八年能做到的事。
不过幸好他之前取了剑菩提的妙素白莲,这朵莲花,显然就是能够弥补心神的奇异之物,此刻正散出白光,抚慰他的心神,但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的。
大汉此刻只想快些往点星海深处遁得越远越好,免得剑菩提追上来。
忽然,他面色一变,双目忽然莫名变得迷惘,眼前一花,竟然已经不在海中,却到了一个钟乳倒挂的石洞之内。
石洞正中,一张石床,上面一个羽衣星冠的道人面对石壁而卧。
不过这洞中所有一切,包括大汉、那羽衣星冠的道人,都笼罩在一层白光中,隐隐有些虚幻扭动,似是随时要淡去。
“好徒儿,你将我的梦偶用到哪里去了?你身上有佛门镇定心神的宝物在,那和尚你定是擒得了,那便该避开为师,苦修成元神再出来。你怎能如此不小心,却弄得心神受损,还是让为师找到你了。”一个声音飘飘忽忽,自石床上响起。
大汉面色剧变,看了看自己空空荡荡的右边衣袖,倒退两步,撞在洞壁上,引得这石壁一阵动荡。
便在此时,“滋~”的一声长鸣,响彻了这石洞,长久不息。
这声音奇特,难听之极,入耳心烦。
这石洞中一切之物,原本便虚幻不定,这一声长鸣响起,骤然如同水泡般破碎,消失不见。
大汉眼前一花,便哪里有什么石洞、道人,自己根本还在海水之中,刚才只是一个呼吸间的恍惚入梦。
他泥丸宫中,妙素白莲之上,有一只白玉蝉,静静悬浮在白光内,正是他当时在那小岛上,破去剑九杀玉符之前,按入自己泥丸宫之物。
白玉蝉身下,隐约有一个玄奥的符文,正在淡去。
大汉双目中满是惊骇,竭尽全力,往点星海深处遁走。
不知多远之外的碧海上,一个羽衣星冠的道人,踏在碧波上,看着远方,轻笑一声,道:“竟然找到‘惊梦玉蝉’镇压泥丸宫?真是好徒儿!”
他身前虚空忽然扭曲,一步踏入,消失不见。
……
原本大汉与剑菩提所处的海底石洞内,一个头戴纯阳巾,身穿白色布衣的年轻男子静静站立,他身边一个面目冷峻的中年人,正是剑九杀。
年轻男子淡淡道:“我的感应,刚才又出现了一次,不过立刻就消失了。”
剑九杀道:“他现在何处?”
年轻男子道:“他应该往点星海深处去了,不过这感应太弱,难以确定具体方位。若你之前所说不差,他的心剑,尚欠火候,本不该用。他在对上你之前,应该就已经用过了,加之对你又用一次,情况不会太妙。
我之前有一度感应强烈,便找到这里,极可能是他在竭力克制心剑异动。以他修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完全稳住,这感觉,总会再出现的。”
剑九杀道:“若你再无感应呢。”
年轻男子道:“只有三种可能,要么他已经死了,要么他心剑已成,要么他已经逃出了我的感应范围。”
剑九杀转身就走。
年轻男子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