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正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确定似的重复了一遍:“你被抓是你设的局。”
“没错。”
“你设局被抓,找到那处地点,再逃脱,让他们以为那个地方并未暴露。之后等他们把这案子按住了,你让你的老师相助,弄出一场声势浩大的南贤北圣雅集吸引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误以为这是好时机,却刚好掉进你的陷阱里,彻底将朱凌暴露出来。”
言十安再次点头。
“你说这是你设的局,你又说这是你和皇上的斗争。”曾正背上一阵阵发冷,语气却越发镇定:“所以,真正的凶手……是他。”
言十安笑眼看着他,不说话。若是别人,还得拿出证据去说服,可这个人是当了多年大理卿的曾正,在之前怕是就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确定事情真如他推断的那般。
曾正沉默了好一会,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掌心苦笑:“这双手,破过多少案,抓过多少人,何曾想过会有这一天。这官,罢得好啊!”
他抬头看向进来后始终镇定如一的人:“我在查案的时候,曾发现尸首下边撒了药粉。”
“是我撒的。”
“山上的野兽不能靠近那里。”
“我的人在守着。”
果然是如此啊,曾正又问:“你何时知道的这些事?”
言十安想了想,给了个大概的时间:“六月。”
已经半年之久,却如此沉得住气,一点点去挖证据,去寻线索,再引蛇出洞,并且至今未暴露。他在所有人眼里仍是才名远扬的十安公子,是能和天下学子一起去比拼的新科举子,是……他的遗腹子。
曾正突然眼眶一热,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涌上心头,那时候他们多期待啊!启宗皇帝几十年的励精图治,打下一个坚实的好底子,而继位的新君是他们看着成长起来的太子,有能力,有魄力,赏罚分明,必能成一代明君,他们君臣齐心,大佑何愁不能再迎盛世!
可这美梦却只做了两年多就醒了,再之后,君是君,臣是臣,在各自的位置上一年又一年。
谁能想到呢?二十年后,他好像又回到了当时那个美梦里。
先皇是启宗皇帝早早定下的太子,以太子的规格培养,更是受国师教导。而十安公子别说接受太子教育,受国师教导,就是生存条件都天差地别。
可目前看来,他敢以身犯险,沉得住气,有才情,也足够聪慧,待人有格局。在民间成长起来能有如此模样,已经是天大的惊喜,至于其他的,有如此聪明的头脑,什么学不会!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言十安看向他:“你好像并不质疑我的身份。”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曾正见他主动提及这一点,不由得笑了笑:“之前我就觉得这些事的背后有一双手在推动,也暗中查过是谁,但一直阻碍重重。再加上我出事后,你们几个所为看似有过不顺,实则还是过于顺利,我的儿子是什么样我最清楚,窦家和庄家能容许儿子参与这些事便是帮了大忙,只有你,无论是来历还是背景都可以是真,也可以是假。在大理寺这么多年,我的感觉没出过错。”
言十安也就不再多问,他也不是非得让人疑自己不可。
“我要把他掀下那个位置。”言十安垂下视线,不紧不慢的整理自己的衣袖:“得位不正,无才无德,他不配。”
曾正‘腾’的站起来:“他……先皇是他……”
“到时自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如今还未走到那一步,不着急。”脱口而出的‘不着急’让言十安怔了怔,不由得分心想了想时姑娘此时在家里做什么。
时不虞在堆雪人,好一番撒娇耍赖后终于使得阿姑松了口,把她裹得厚厚的随她去撒野。
打定主意要堆一个肚子比上次更大的雪人,可现实很残酷,小短腿不堪重负,已经断三回腿了。
何宜生劝道:“您只要将肚子弄小一圈,肯定能支撑得住。”
“我不。”时不虞把那腿又加厚一圈:“这次肯定行。”
行确实是行了,可那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看起来就像下边一块长方形的雪块,支撑着中间一个巨大的雪块,再上边放着一个雪球。
何宜生捂住眼,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雪人!
时不虞其实也被这雪人丑到了,可这像是怀了二十个崽的大肚子是她弄出来的,也是她要把腿加粗,两条腿紧挨着几乎合二为一的,再丑,再丑她也一定要等言十安回来,让他也感受一把什么叫丑。
不行,她得去看点好看的洗洗眼。
时不虞这回不用阿姑催,转身往屋里跑,边卖乖:“阿姑,我没有玩很久,姜糖水要喝放了糖的!”
万霞有些意外,从灶屋探头一瞧,被那个雪人丑得震了震,若非姑画画得极好,她都要怀疑姑美丑观是不是有点异于常人了。
言十安回来看到雪人也被震撼到了,可一听到时姑娘问怎么样时,他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果然是比上次那个肚子更大了,不如在旁边再堆几个小雪人。”
时不虞顿时眼睛一亮:“对对,生下几个小雪人后肚子就能小一些了。”
言十安……倒也不是这么想的,他的意思是弄几个小的把腿藏住,遮遮丑,不过既然时姑娘这么说,也不是不能这么想。
于是他们又一起去堆了几个小雪人放到旁边,之后动手能力不怎么样的时不虞被巧妙的安排去拿东西,言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