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还处于心脏猛跳的兴奋中,站在一块的甭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都激动的互相说着话,熟得像是多年好友。
读书人这样的热闹看得少,回过神来后有的还在害怕,有的已经兴奋的讨论上了。
真正安静的,只有被围在最里边的几人。
“不知为何,心沉得很。”
齐心长叹一口气,看史书便知道,一个皇朝的寿命就那么长,而大佑已将近两百年,中间已经折腾过一回,好不容易出了个启宗给大佑带来中兴,可惜悉心培养的太子只在大位上坐了短短两年多,再看如今……
齐心摇摇头,翻看历史,总能看到在哪个节点,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让这个王朝走向没落,但愿,他正在经历的不是这样的历史。
万霞轻戳姑娘手臂,示意她去看沉棋先生。
时不虞忙蹲下看了看,轻声唤道:“先生?”
沉棋没有半点动静。
齐心忙一探他额头,烧得都烫手!
“快快,十安媳妇,快让人去把我马车弄过来。”
正欲说话的时不虞被这句‘十安媳妇’差点呛住,缓了缓才招呼言则过来,边道:“这会人群都在往外走,外边的要进来怕是不易,我让人准备了多的马车,先去看大夫要紧。”
齐心二话不说就应下,是半点不和自己学生的媳妇见外。
言则过来听了姑娘吩咐,二话不说在沉棋面前蹲下,游福帮着把人伏到背上,又把起不来的齐心拉了起来。
齐心正要跟着走,看到时不虞又停下:“你还有人护着吗?”
“有的,老师放心。”
“那行,不着急的话再等等,这会人多,别被冲撞了。”齐心急匆匆交待了一句,又走到前边朝着一众学子长施一礼:“吾辈文人风骨,诸位展现得淋漓尽致!感谢大家今日伸以援手,待沉棋好转,我们再来一次大雅集!”
众人大喜,齐齐回礼应好,这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谢礼。
游福目送齐心匆匆走远,收回视线看向眼前同样目送的姑娘。
“待十安公子春闱得胜归来,不知是否有幸邀请两位上门做客?”
出乎他预料的,对面的姑娘摇了头,这让他有些意外,他的意思表露得已经很清楚,但凡是有所求的人,谁能拒绝游家?
看着肖奇过来有意无意将附近清了场,时不虞轻声道:“游家从无反骨,祖上之所以会反了前朝,是因被算计,族里丢了十一条性命。后来大佑生乱,游家也是被算计,一怒之下成为帮着启宗平乱的功臣。如今若我从中搅和,恐怕非但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还会给自己增加一个难缠的敌人。”
笑了笑,时不虞转身面向游福:“游家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做出怎样的决定,那都是游家的事,暂时来说与我无关。我等着游家来找我,到时,我必倒履相迎。”
这般自信,坦荡,无所畏惧的姿态,让游福根本无法把她当成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家来看,倒更像是个足智多谋的谋士。
或者,她就是?!
游福不由得多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可她还如此年轻,言十安信她?那言十安又是什么身份背景?
在今天之前,她像个影子一般藏在言宅,多少姑娘忌恨她如此平凡却能得十安公子深情专一,她却少有出门,任外人传她身体不好也不理会。
可今日之后……
“你打算一直隐于言十安身后,还是打算站到人前来?”
“我站哪里,取决于需要我在哪里。”时不虞福了一福:“天色已晚,您该回了。”
听着脚步声,游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家仆终于冲破人群过来了,便也不再多说,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的父亲就是游氏一族的族长,他得想想,这封信要怎么写。得了提醒,他知道自己想差了,有些事瞒着是为族里好,可不能是他自以为的好。
时不虞又饿又累,见终于没外人了,靠到阿姑身上耍赖:“你的小心肝说她走不动了。”
万霞在姑娘面前蹲下身来:“谁不知道小心肝身体弱,扛这么久已经很能干了。”
时不虞顿时记起来自己的人设,立刻更柔弱了,趴到阿姑背上,垂着的手脚看起来都是软塌塌的,实在是柔弱得很。
万霞把姑娘颠上一些,背着她绕开刑台往马车走去,在心里祈祷姑娘晚上别做恶梦才好。
姑娘在外边见识过种种恶事,也见过两村为了抢水源打得头破血流,死伤好些个,可姑娘从未见过这种一刀下去鲜血飞溅,人头掉在地下滚动的砍头死法。
到家后万霞先端了碗羊肉汤给姑娘暖暖身体,让宜生去陪着,她去给姑娘烧鱼。
时不虞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大概是在寒风中待久了,回到这暖烘烘的屋子,灵活的脑瓜子都不会转了,人有些愣神。
一会后,她问宜生:“你见过砍头吗?”
“没见过。”何宜生把剥好的葵花子送到她面前,边回话道:“通常是秋后问斩,只有长住京城的人才有机会看到。”
“那要是问斩的人多呢?”时不虞做了下挥刀的动作:“那刽子手就这样,送上去一个砍一个?”
何宜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笑了:“满地人头,那就有意思了。”
“……”这话题聊不下去了,时不虞发现她小看宜生了。
何宜生却来了兴致:“姑娘看到了?”
“看到了,杀朱凌,平民愤。”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