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皇帝反应过来,他把丽妃召进宫来为的不是这事!
可,她竟然说了这么一件事!
若她是栽赃贵妃,今日就算脱身也是把贵妃得罪狠了,将来好不了,不过是个早死晚死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若她是为了引开话题,眼下自己仍可以把她处死,那她说了这些话又有何用?
平日里她和皇室来往不多,和贵妃更是没什么恩怨,甚至平日里见着面了都还能说上几句,眼下这事她去找贵妃帮忙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实在没有上赶着去得罪她的必要。
是不是说,她情急之下说出来的,是真的?
若是真的……
皇帝脑子里晃过贵妃永远笑盈盈的模样,她当然不是良善人,可这些年来,她除了在玩乐一道上花样多了些,平时就是教养一双孩儿。
贵妃最让他放心的就是没有庞大的外戚,不像别的妃子那般成日里为家族谋利。也就是有个举荐她入宫的远亲章相国,还有个救过她命的朱凌,但朱凌也是个五品,事情倒是帮忙做了不少,但平日里也避嫌,见面不多。
说来说去也就这两人,她平日里还少有开口的时候,再加上如今膝下总共也只得两个皇子,和另一个见着他面就打哆嗦的比起来,贵妃教出来的四皇子在他面前大大方方,问他功课虽然不是次次能答对,但从来不会张不开嘴。
没有意外的话,这将是大佑的太子。
这么一想,皇帝又冷静下来。
死了的已经死了,就算,就算真是贵妃做的又如何!
皇帝紧紧咬住后槽牙,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四皇子比起嘉儿还是差得太远太远,他十四岁学的那些,嘉儿当年九岁就学过了,并且无论他如何考较都能答得上来。
可是,死了的已经死了!
皇帝闭上眼,把心底涌上来的那股恼恨压下去,在心里和自己说,贵妃本就不是良善人,她做出那些事,不奇怪。
贴身总管等了已经好一会,今日皇上为着这事把大朝都耽误了,无声的挥退来提醒的人,老神在在的继续等着。
在皇上跟前伺候,活下来的诀窍就是随皇上吩咐行事,没吩咐的别做,不去抢功,至少无过。
而此时,言十安一身官服,来到了宫门前。
没人注意他,穿着官服的人来到这里实属正常。
此时天边还只有微光,凉风带着阵阵冷意吹袭在身上,他不但不冷,甚至觉得这冷风像是一把火,将他身体里沸腾的血液烧得更旺了。
他的人生单调,苍白,且无趣。
活了二十一年,为的,就是今天。
站于人前,以皇子之身。
告之天下,以计安之名。
今日之后,他不再是出身微末的言十安。
他的母亲,是丽妃娘娘。
他的父亲,是先皇计昱。
抬起手臂,他看着轻轻抖动的手掌,想着刚才出门时,不虞送他到门口,笑着和他说:东风,到你了。
是的,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笑了笑,言十安长长的呼气,长长的吸气,片刻后,上涌的热血渐渐平复,手心不再颤抖。
他走到登闻鼓前,在禁卫见鬼的眼神下用力敲响,一敲,再敲,三敲,接连不断。ъiqiku
“言大人,你疯了!”禁卫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鼓槌:“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鼓吗你还敲!”
言十安慢慢的理了理衣袖,撩起官服下摆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丽妃娘娘之子计安,求皇上放母妃出宫!”
禁卫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有人连滚带爬回宫报信,有人则去驱散周围的人。
这个位置是在宫门外,普通人无事不会来,可官员家仆来来去去的却多,热闹是不敢看了,心里喊着‘天呐天呐天呐’,飞快回家给主子们报信。
敲了登闻鼓,得等皇上准许才能入殿。
做为今科探花郎,又是短短时间就升迁一级的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言十安,不……如今得称计安了。
他在宫中的名声不小,禁卫自然都认识他,此时都看稀奇一样的看着他,时不时再和同僚对望一眼交换心得。
皇室这下怕是要热闹了。
庄南今日当值,去报信的禁卫知道他和言十安关系好,拽着他低声将这事告知。
庄南当场就懵了,飞奔出来,气喘吁吁的看着跪在那里的人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若不是事实,谁敢假冒这么个身份?
这是个好身份吗?先皇的皇子,在皇上眼里这就是个死人!
计安朝他轻轻摇头,之后便不再看他,垂下视线等着。
庄南紧紧咬住牙,朝三位同僚一拱手,低声求情:“哥几个一会弄他上朝的时候下手轻点,给他多留些体面。”
其中一人取笑他:“你倒是替他着想,也得看人领不领你情。”
计安不说话,当没听到。
庄南也不在意他什么态度,各捶了他们一下:“散值后我请哥几个喝酒,地方你们定。”
三人对望一眼,应了。
下手重一点也就是把言十安弄得狼狈点,皇上又不会赏他们,因此得着庄南一个好,反倒是赚了。
再说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就当是给这位先皇之子卖个好,说不定有后福呢?
皇帝得着消息一时没转过弯来,言十安敲什么登闻鼓?一转头看到丽妃骤变的神情,他反应过来了,脸色也变了。
“好嫂嫂,你可别告诉朕,言十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