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正厢房。
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走动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逗着圈养在笼子里面的小鸟儿,手中也是拿着鸟食,逗弄着小鸟,嘴里面哼唱着小曲儿,说道:“我那儿媳妇也是贞烈女子,就算是有好几次找到了亲近的机会也都没能轻易得逞。不过,这才够味道儿!要是她轻易就屈从于我,反倒是无趣了。”
贾珍昨日才去秦可卿的房中叨扰,免不得被丫鬟宝珠看了去,心头愤恨不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种见不得光的时期,强迫不得,要是动强容易生出事端来。
大乾开国多年,太祖皇帝执掌天下以来为了威慑和约束豪门大族,严明法令,可是杀了不少的污吏。
以至于当时满朝文武无不是人人自危,不敢触怒天子龙威。
贾珍年少时也曾经历过那段黑暗岁月,因而,对强迫秦可卿的事情,始终心有犹豫,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天下太平之后,朝廷对于这方面的管控也多有放松懈怠的意思。
至今朝,当朝权贵们要是犯了过错,也可以缴纳赎罪的银子,以便将自己给捞出来。
贾珍遂越发放肆猖狂,心头冷哼一声,“我那儿子岂知男女风月之事?”
“那儿媳妇儿生的美若天仙,要是能够与其欢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
如今功勋极高的豪门世家,可以世袭罔替。
宁国公死后,贾敬醉心神仙丹药,遂让贾珍袭爵,贾珍袭爵之后,四大家族仍旧昌隆鼎盛,至今门楣不坠。
《孟子·离娄章句下》(第二十二节)曾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
要是后辈子孙,不思科举仕途,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则五代人之后,也便是寻常百姓之家,难为公爵豪绅之门。
《易传·文言传·坤文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譬如贾家,贾珍虽承袭爵位,但不思进取,忠君报国。
上不能够长久维持家族富贵,下不能够体恤下人。
整日穷奢极欲,为人荒无耻;虽妻妾成群,却还在心头惦记着自己的儿媳妇儿秦可卿!
如此荒唐无耻之人,岂能让宁国府长久兴隆?
然此刻的贾珍沉迷于温柔乡富贵梦,低头看着外面的春色,说道:“春色满园,今年说什么也要将我那好儿媳给弄到手中。”
正在沉思着,一个小厮从庭院外面踏入庭院里面来,进来之后,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对着庭院里面的各个地方指指点点,像是在交代一些什么。
“那人是谁?为何以前从未见到过?容貌倒是俊逸非凡,颇似神仙fēng_liú。”
一时间,贾珍俯瞰下面的俊俏少年,也是有些心热起来,连忙召唤来身旁的丫鬟万儿,指了指外面的俊逸少年,说道:“那人是谁?看上去却是面生的很,最近府里面怎会凭空多出一個陌生的外人面孔?”
小心伺候在旁边的万儿战战兢兢看着贾珍,生怕回答不当惹来贾珍责骂,侧身看向窗外的俊逸少年,低头沉思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那是荣国府的旁支同门,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贾芸,今晨过来了,说是大少爷请他过来伺候花草。”
贾珍迟疑了一下,又道:“去把我那个逆子找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万儿闻言连忙低头告退。
等到贾蓉得到消息,这才匆忙赶过来,见着贾珍坐在镂空雕花的椅子上,一脸阴沉地看着贾蓉,呵斥道:“跪下!”
贾蓉闻言心惊不已,却也不敢反抗,赶忙跪在地上,不知贾珍为何发怒。
“父亲,为何冲我发怒?”
“没用的混帐东西,你现在不学好了是不是?外面那个清秀的贾芸是你让人带进来的?真真是该死的畜生!”
贾蓉闻声更是心惊肉跳起来,就见到贾珍抄起提前准备好,放在身旁桌子上的木棍,就打了过来,急忙闪开之后,匆忙解释道:“父亲,我看那贾芸可怜,心头怜悯他们母子不容易,这才给他安排在宁国府当一个种花种树的花匠,绝没有其他的意思啊!”
忽又想起之前自己对贾芸似乎真的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心头愈发心乱如麻起来。
他也发现,自己跟他这个老子八字不合,倒不像是父子,反而是像仇人。
尤其是贾蓉迎娶了秦可卿之后,他这老子的眼神就越发不对劲起来。
贾蓉纵然心头也有一些猜测,也听过下人们的议论和诋毁,可终究不敢反抗。
在这个封建时代,君要臣死,不敢不死;父要子亡,不敢不亡。
要是贾珍以教育儿子的名义,打死贾蓉的话,只怕贾蓉也只能够成为冤死鬼了。
就在这个时候,贾珍也是停下了手,拿着木棍的手,停留在半空当中愣住了,随后缓缓地放下来了,又板着一张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下来,说道:“你真的没有跟外面那个人有私情?”
“绝对没有,我敢对天发誓。”
贾蓉连忙求饶起来,却不敢流露出分毫不满的情绪。
贾珍见到贾蓉这个窝囊样子,又想到自己的儿媳妇儿秦可卿的神仙面容,愈发看他不顺眼,皱起眉头,说道:“下不为例!”
说罢,就嘱咐道:“让外面那个贾芸进来见我。”
“左右近邻,既然是荣国府的旁支同门,也算是一家人总是要见一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