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被封禁的同时,天空上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浓郁的大雾延展开来,自身的五感跟神念感知被压缩到了一个极其狭窄的区域之中。
真要细致形容的话,视野面积顶多周围两三里地的区域,或者四渎能多些,但也多不了多少。
而相比之下,由法天象地跟权柄支撑起来的张珂,光是臂展就达到了夸张的万米,这点儿缓冲距离,真是死到临头了还被蒙在鼓里。
故技重施?
呵,当下这情况,还能有众神齐心协力的机会吗?
暂且不提为了围困张珂,而“被迫”分散站位的地祇们,单是说祂们之中的随意一个,但凡停下来想要荡开周围的浓雾,下一瞬,周遭的浓雾便会猛然撕裂,紧随其后的便是裹挟着狂风,发出凄厉呼啸的虎魄。
谁动杀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即便其他地祇趁着张珂解决祂们同伴的功夫动手清扫视野,但无奈能够拖延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刚有一点起色,转瞬间另一个方向就传来了凄惨的哀嚎。
不提连五感都蒙蔽的大雾中,同伴的声音是如何这么清晰的传导过来的。
单说在这茫茫一片下,不间断的,来自不同同伴的嘶吼跟戛然而止的声音,对剩下的地祇们来说压力着实是有些大了。
长江河伯擦拭着额头不断滴落的汗水,双眼不住的扫视周围的环境。
曾想当初,从不觉得大地辽阔的祂,现在心中悔恨的要死。
干嘛就要牵扯到这桩糟心事里面来。
在江里好好待着,看那些娇媚的鲛人蚌女载歌载舞的不好,非得把自己的脑袋按到行刑台上来走一遭。
虽然,从先前接连的几道声音里,祂判断出张珂此时正在清理那些相对实力较弱的土地跟附属的地祇,但以这十多个呼吸就换个人的飞速进程,轮到自己等人,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这一刻钟可过得真漫长啊!
“豫州你个老东西,怎么还不快来!”
“罢了罢了,这心惊肉跳的,我这老人家可支撑不起,你们玩吧,我不伺候了!”
一念至此,下定决心的河伯完全不理会身后交州土地的询问,驾驭着脚下的祥云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祂走后不久,身后的浓雾中突然传来了交州土地痛苦的怒吼:“大哥,伱在哪儿啊,大哥!”
当眼前的浓雾被刀风撕裂的时候,当下的情形已容不得祂想太多。
竭尽全力的吼出一声之后,交州土地陡然间发现手中那形似月牙铲的兵刃所携带的巨力猛然轻了一瞬,正当祂因此疑惑的时候,头顶猛然间有强光绽放。
“轰隆!”
在黄河,长江两位河伯心有退意的情况下,只剩两位水神操纵的云层已经无法阻挠张珂的侵蚀。
浓厚的阴云短暂的蓄势之后,一道百丈粗细的雷霆陡然间从云端坠落,贯穿了交州土地之后,仍旧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大地轰鸣,颤抖之间一道深邃的峡谷正在迅速成型。
而作为雷霆贯穿天地的桥梁,当下的交州土地只觉得全身酸麻无力。
哪怕祂心中已在竭尽全力的怒吼,全身法力如沸腾一般,在体表形成冲冲光焰,但相较于抽离隐没在浓雾中的断刃,恢复的速度却有些太过缓慢了。
而后,身体僵硬,正在从高空坠落的交州土地只觉得自己下坠的势头猛然一缓。
好像是贴到了地面似的。
正当祂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感受到那三昧真火灼烧的痛苦时,头顶的天空陡然间出现了一个朦胧而庞大的阴影,紧接着仿若雷鸣般的声音,自头顶炸响:
“别这么想不开,真灵作傀儡,尸体滋润地脉,你可相当有用处的,怎能如此潦草·死去!”
“小辈你欺人太甚!”
交州土地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杀就杀了,还非跟我强调拿我尸体再利用干嘛!
但任凭胸中怒气蓬勃,也抵不住背后突然收紧的“大地”。
骤然蜷缩的手掌,抓紧了交州土地,而后朝着另一只手中的苍玉撞去。
下一瞬,血肉横飞,红白相间的肉糜崩的到处都是,而张珂心疼无比的赶忙动手将这些散落的脑花尽数收集起来。
蚊子再小也是肉。
过惯了贫穷的光景,哪里敢去铺张浪费。
而等张珂将交州土地尸身收纳起来后,放眼浓雾之中,已没有土地的身影了。
单打独斗本就处于绝对劣势的土地神,在大雾的遮蔽下,劣势被扩大到了极限,哪儿有活命的道理,倒是此时剩下的四渎让张珂看着有些可惜。
就在他动手铲除其他七个土地的时候,豫州土地已经完成了祂对凉州的封锁。
当下的凉州,被整个大汉的地脉所围困,成千上万条大大小小的山川地脉散发出无量地气将凉州的天穹地底封禁,在此环境之下,一切飞行,遁走的法术全部失效。
想要冲出去,只有背负起大半个大汉的重量,一步步的走出去。
如此,做完这一切的豫州土地来不及欣赏自己的辛劳成果,一边调动着地脉之力扫荡浓雾,一边冲向大雾的中心。
很快,祂便深入到大雾之中。
然后,在豫州土地的注视下,满身狼藉的长江河伯,正在驾云飞速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