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顺着青山大道开出去很远。
易飞扭头去看,易奶奶还站在大门口。
每年有孩子离开福利院。
她都会站在大门口很久很久。
易遥其实不希望任何孩子离开。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铁打的福利院,流水的孤儿。
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到了十六岁都会离开福利院。
或独自到外面文谋生,或去别的福利院。
易奶奶都会伤心很久。
很多孩子,从出生就被送到福利院。
是易奶奶和院里的工作人员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
易飞和毛毛都是这种情况。
每一个离开福利院的正常孩子,都怀揣着一个伟大的梦想。
去挣钱。
回来帮奶奶把福利院维持下去。
可回来的却很少很少。
没有文化,没有背景。
想出人头地几乎不可能的。
在外面混得饭都吃不饱。
哪还有脸回来。
年复一年。
易遥站在福利院的大门口送走的一个又一个孤儿。
几乎都成了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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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春芳眼睛里闪着泪花,“易奶奶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女性。”
易遥遥在短短的几年间。
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可她几十年坚守着自己的诺言。
无论多么困难,都没有想过放弃。
她本来能过得很好。
尽管她把易家大部分资产都捐了出去。
易家庞大的资产,哪怕留下一点点,都可以让她一辈子不愁的。
可是。
她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还好,赵秋城接手了福利院。
她终于可以歇歇了。
赵丽丽赶忙说:“芳芳,你不能叫她奶奶,你得随我,叫她姑姑,要不然,你比我低一辈,就和易飞同辈,他又是你的学生,这不乱套了。”
辈份的事,可不能出错。
赵秋城淡淡地说:“丽丽,这时候说这个好吗?”
小妹总是抓不住主题。
叫什么不就是个称呼而已。
赵丽丽说:“这个时候不说这个,那应该说什么?难道大家都抱头痛哭?姜小军是去学艺的,是要去当艺术家的,难道不是个好事吗?”
真是的,又不是生死离别。
搞这么伤感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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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省城的路面非常不错,是前年新修的。
正是秋城公司承建的。
在易飞眼中,至少不是豆腐渣工程。
比一二年后,修的那些高速强多了。
那些高速。
有的刚修好几个月,就开始修修补补,到处是大坑。
差不多三个小时,他们就到了省城。
赵秋城一边开车,一边给易飞和姜小军介绍省城。
易飞见过三十年后的都市。
自然对现在的省城没什么稀奇。
真说起来,除了大点,比三十年后的县城也强不到哪去。
姜小军坐在副驾驶,显得有点紧张和不安。
他别说省城,临东市中心都没去过。
他生活的轨迹就是从福利院到诊所,再从诊所到福利院,中间隔着青山大道。
二十年来,几乎就没有改变过。
他走的最远一次。
就是被送到另外一个福利院,他徒步走了回来。
当时怎么想的。
他已经记不清了。
就知道,一定得回去,回到易奶奶身边。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太可怕了。
那里的人对他也非常严厉。
姜小军知道,很快赵总和易飞就将离开他,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恍然又回到了十年前。
他喜欢捏泥人。
可他不想离开福利院。
“姜小军,没事的,我已经和朋友说好,他会照顾你的。”
赵秋城显然也感受到了姜小军的不安,安慰道:“你在这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那朋友,一会我们就会见到他。想回临东了,就打电话,我让人送你回去。”
姜小军点点头。
不安的情绪还在蔓延。
这时候,他好象只有五岁。
易飞有点担心,生怕紧张不安的姜小军旧病复发。
他现在也不清楚把姜小军送来是对是错。
只要开心,干什么其实无所谓。
他想捏泥人,就随便捏好了,没必要成为艺术家。
赵秋城扭回脸,问赵丽丽,“你们两个去哪,把你们送到地方,再送姜小军。”
赵丽丽和余春芳商量了一下,“把我们送到省城四中吧,我们几个同学都在那教学。”
赵秋城说道:“现在正在放假,你们去四中不一定能找到你们同学。”
“就算放假,总有人在学校,到地方再问,不然去哪找她们。”
赵丽丽想了想又说:“你们办完事,再到四中门口找我们。”
赵秋城把车停到四中门口。
让余春芳和赵丽丽下车。
没想到,两人刚下车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从四中校园里出来,正是她们的一个同学。
赵秋城也放心了。
他开车带着易飞和姜小军,七拐八弯地进入了老城区。
在一个老旧的小胡同口停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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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刚下车。
便有一个三四十岁的人跑过来。
这人穿着白汗衫,黑裤子,黑皮鞋,头发梳得油光闪亮。
他看到赵秋城喊道:“赵总,您来了。”
赵秋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他打开后备箱,拿出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