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顾不得羞涩,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柳东行,将头埋进他怀中。柳东行一愣,表情惊讶,但很快便露出了温柔的神色:“怎么了?别怕,我知道分寸的。”
“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文怡闷声道,“请相公不要忘记。昨日新婚之夜,你曾对我许下了什么诺言。官位前程,或许真的十分重要,但是……官位前程与自己的平安喜乐,哪一个更重要,相公一定要想清楚才好!万万不可……为了争一个好前程。把二房斗下来,便牺牲了自己的平安康泰。也许当时……相公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当你真的失去了以后,想要后悔,就来不及了……我相信,无论是太婆婆、公公还是婆婆,都不会愿意看到相公落得那样一个结果的……”
柳东行讶然,先是愣了愣,接着感觉到有几分异状,忙伸手将她的脸轻轻抬起。面对自己,见她不知几时,已流出两行清泪,心下不由得又痛又愧,搂住她道:“是我错了,好娘子。我不该让你不安的。你放心……”他目光一凛,“为了报复那些贱人,便要葬送自己的大好日子,我才没那么糊涂呢!”
文怡伏在他怀中,听着他渐渐平复的心跳声,总算松了口气。
当天夜里,夫妻二人梳洗过。正准备就寝时,柳东行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个黑底红花织锦面的匣子,递到文怡面前。
文怡接过来,觉得有些重,又见上头挂着一把小锁,不由得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柳东行直接从贴身的小锦袋里取出一把钥匙来放到她手心:“打开看看?”
文怡歪歪头,忽然有了几分了悟,便用钥匙打开了匣子,见里面原来是两大串钥匙,加起来少说也有十来把,便笑道:“这难道都是家里的钥匙?都放在匣子里做什么?要用的时候,还要特地开匣子来取么?未免太不方便了些。”
柳东行笑道:“你明明猜到这是什么东西,偏要装出个笨样子来,别是你祖母教你的吧?记得小时候,我常见我母亲明明知道父亲有何为难之处,也想出了应对之法,却要故意装作不知道,想方设法让父亲自己想出法子来,然后便夸他聪明。父亲每每高兴不已,但事后却总能发现母亲做的手脚,面上装作不知道,私底下却跟我说,有妻如此,便该惜福才是。只是我不大喜欢这样,妻子聪明,才是丈夫的福气,何必非要妻子装笨蛋呢?”
文怡还是头一回听到公公婆婆生前的秩事,倒有几分欢喜,只是嘴上还要表一表谦虚:“我是当真不知道,只是猜到兴许是家里库房的钥匙,但瞧这数量,又好象不对,因此才问你。这事儿跟公公婆婆可不一样,凭我再聪明,也不能一瞧这些钥匙,便猜到它们的用处吧?你就别多心了,快告诉我吧。”
柳东行笑了一笑,便坐到床头,搂过她的肩,与她细细分说。
这些钥匙里头,确实有库房的,但也有正房那几个大箱柜的。哪里装了大件的值钱的家具,哪里装了摆件、古董、字画,哪里装了金银铜钱,哪里装了银票,哪里装了田契、屋契,哪里装了下人的奴婢文书……林林总总,都分说明白。柳东行还亲自拉着她,披了外衣,来到东暖阁,打开炕上一个矮柜的门锁,拿出里面的四个黑漆匣子来,给她看里头的金银首饰与零散珠宝,道:“这原是我平日收拢了来,想着以后给你打首饰的,如今一并交给你了,你爱打什么式样,就尽管叫人打去。”
文怡微笑着合上匣子,放回原处,锁上了门,方才对他道:“相公说得明白,我对家里的银钱都有数了,今后必会把这个家管好,你去了北疆,也不必为家中担心。”
柳东行叹了口气,搂着她慢慢回房,继续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家里的下人,有不少都是尚书府过来的,你也清楚,里头必有信不过的人。比如那马有财两口子,他们的儿女倒还罢了,但这夫妻俩却是二婶的人。我原本不知,直到前些日子,二婶上门拿了舒伯去,我回来后查过,才知道是他们暗中回尚书府告的密,不然二婶也不会知道那些古董都由舒伯与嬷嬷管着。可惜没有证据,不然我早把人撵了。你且留心着,一抓到他们的把柄,就把清出去,省得麻烦。还有,外院有个叫谷旺的小厮,虽然是外头买的,但行事总有些不妥,我托罗大哥查过,他与尚书府并不是一路人,但一心想要出头,因此深羡尚书府富贵,又有意攀附罗家,难保将来不会为利卖主,你也要小心提防。再来,便是府中的丫头,那几个老实的倒也罢了,其他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便是你自己的陪嫁,也不能掉以轻心……”
文怡轻笑出声,打趣道:“原来相公管家也有一手,可比我能干多了。”
柳东行无奈地看着她:“别不耐烦,我心里实在不放心,一想到我走了以后,你便要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烦心事……”
文怡打断了他的话:“从前我顾家六房式微时,何曾没遇过烦心事?一点一点地,也都理顺了。如今虽是到了新家,但咱们独立门户,二房没有名义事事插手,我又是当家主母,再无人能盖过我去了,对付几个不安份的下人,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做么?我也不去跟他们一般见识,觉得不好了,尚可容忍的,就贬去外院,再不知错,就送到庄子上晾他几年,实在不堪使用的,便卖给人伢子。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