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霏澜找到柴房时,看见一个小童蹲在地上。
背后是垒得高高的柴禾,地板是草堆,那小童衣着还算不错,结了两个小发髻,一双眼睛在柴房巡回来看,不知在找什么。
她令旺财蹲着,不要发出声响。自己倚在柴房门口。既然说季洹脚底板上有梅花印,那就直接上去弄晕。若是,便可决定带出去。若不是,他也就是晕睡一场。
只是,堂堂醒剑山庄的儿子,怎么会在状元府里呆着?
这个问题先不去想。龙霏澜自身上取出一包mí_yào,心里嘿嘿笑了两声。现在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有种做坏人的兴奋感了,咳。
旺财目视前方,不理会主银莫名的阴笑。
龙霏澜悄悄进了屋,那小童背对着她,仔细耐心的找,终于在墙角处,他小手一翻,一只壮母鸡咯咯乱叫,被小童抓住一脚,倒吊起来。
“嘻嘻嘻嘻……”尖细的桀桀怪笑声从小童的口中发出。
捏着mí_yào的手僵在半空,龙霏澜忽然觉得莫名渗人。这是昨夜被追的男孩没错了。也是笑成这种鬼样。
她刚想到这,就见小童狠狠捏住母鸡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拔毛。
那母鸡咯咯叫得更大声更激烈,疼得惨叫。
直到那小童三下两下熟练拔了鸡毛,露出皮,他低下头朝那鸡脖子狠狠一咬,哧地一声,他咕咚咕咚开始吞鸡血。
龙霏澜汗毛一竖,全身鸡皮疙瘩炸起。
她看着小童喝完鸡血,咂巴了下嘴,将母鸡脖子一卷用翅膀盖了,捡了些稻草包住,然后,他转身。
这个场景像是被无限放慢,她看见身高只在自己腰部的小童转过脸来,一双眼睛像黑白水银,亮得惊人,嘴旁是鲜红的血迹,还有鼻尖上粘着的一根鸡毛。
他眼睛一弯,朝龙霏澜露出血腥的笑。
“呜——”
一只大狼狗晒在地。
“旺财!”
狼头比小童的脑袋还大,一张狼牙亮闪闪对着小童的脖子。
那黑白水银一般的眼睛瞬时变得慌乱,恐惧地看着面前硕大的狼头,发起抖来。
管家没想到龙霏澜这么快就兴师问罪来了。他正为章棹送给刺史大人的礼物作包装,冷不防大门大门被人一脚从外踢开,急忙将礼物收在身后。在他看来,竹非一介画师,怎么可以看到章大人送给刺史的祝寿礼呢。
他随后看到身后的旺财口中叼了只血淋淋的鸡,顿时就发作,“竹画师,状元府可不是菜市场,岂能容你那恶犬随意捕猎家禽!”
龙霏澜怒气冲冲,“你家大人在哪?我要问问他,怎么能把一个小孩关在柴房里让他生喝一只活鸡的血!难道状元府就是这么惩罚折磨小孩的吗?!”
管家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眼珠转了转,那小童早该被扔出府里了,立即就带她到了砚华阁。
陆亭竹同章棹正巧在阁外。
看见旺财叼着只死鸡,都是脸色一变,章棹又见了管家使的眼色,面容一沉,立即凌厉瞪了一眼,将管家瞪得心下一激灵。
一向平和的状元郎,为了个小童的事,这么在意,可见章青砚在其心中有多大的份量。管家为章棹着想,可章棹不领情,当下垂头不敢吭声。
陆亭竹望着气势汹汹的龙霏澜,又望见那血淋淋的鸡,揪着眉等着她开口。
“章大人,”龙霏澜暗捺平静,“在下只是想借一名小童作画,为林公子向刺史大人祝寿之礼。谁料想管家对在下颇有成见,领在下看了一场生喝鸡血的场景。画画讲究意境,更讲究心态,在下看了这么血腥的东西,心态怎么会平静悠然,只怕是今日一张金童玉女祝寿图画不成,倒画出金童索命。教林公子在今晚的宴席上拿什么颜面去贺寿?在下想问问管家,在下究竟哪里做错,令管家这般不待见?”
这一番话说出来,直令管家冷汗淋淋,他不过是看不得龙霏澜带着狼狗进府,还将招待贵宾的上好糕点喂了狼狗,便动了点捉弄人的心思,经龙霏澜一说,后果便直接牵扯到世子,当即道:“竹画师!竹画师过虑了。”
陆亭竹半晌才消化龙霏澜说出来的话,生喝鸡血?他从未听过这诡异的事,一时桃花眼眸转向章棹,眼里是不容欺骗的冷厉。
陆亭竹化名在外游历几年,性格不似以前温吞柔弱,加之本就是世子身份,这一看,倒着实让章棹觉出皇室的威慑。
事到如今,不得不说,章棹敛眉沉了半晌,“此事说来话长。我便简略一说。”
原来,那名小童年方九岁,是三年前章青砚在外捡来。取了名叫康康。
捡来不过三天,康康便出现了异状,便是喜欢喝家禽生血。一开始章棹并不知晓,都是章青砚瞒着。
直至半年后他中了解元回来,偶然发现康康偷回活鸡喝生血,才发现。他本要将康康逐出家门,却被章青砚阻拦,说会教化康康回复正常。几番争执,终于还是留下。
后来他中了状元,有了状元府邸,便专门辟开一间柴房供康康取食之用。
章棹说完,陆亭竹眉头仍紧,缓缓道了句:“荒唐。”
章棹无声叹口气:“我知此事荒唐,但家姐待他极好,康康的吃穿出行莫不经由她手。我也想过要请医师来治,却无一人有法子治好。只得严令府中下人不得透露此事,以免伤了家姐的心。”他说完又朝管家看了一眼,带着苛责。
及回到了房里,龙霏澜方攀着陆亭竹手臂,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