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季维羡的暗黑性子来看,高波向生意对手透密致使醒剑山庄利益受损,而季维羡却是将高波杖责一百逐出山庄……这样的惩罚还算轻了罢。
看来其中另有蹊跷。
醒剑山庄依山石而建的后院牢房,如今分别关押了四处人。高波、季维羡各有一处,史云灵、刘驰一处,当场反抗黑铠士兵的几名山庄子弟一处。
因何大人上报朝廷,五千把利剑的处置命令还未传下,便令黑铠士兵围了山庄。
这日天色刚暗,后院杉树迎风沙沙而响,晚秋冷风寒冽,被关押在牢里的犯人衣着单薄,想要入睡,却无暖被,只得靠在一块取暖。
被单独关押的季维羡面色青肿,发丝凌乱,比其他人更凄凉。牢房三面皆是湿冷山石,他蹲在泛着冷气的地面蜷缩着,完全没了该有的庄主气势。
他看着地面微弱的火光发呆,似乎想不明白,他的罪恶积累如海,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一日之间就天翻地覆,自己沦为阶下囚了。
可他也没什么惦记的,他太自私,只想着自己,以致连妻妾都不曾有孕,他不想有孩子牵绊,他现在做的都是为了自己,凭什么他辛辛苦苦得到的山庄要让别人继承?他现在想的,只是一个答案。
眼前一花,地面突然出现一片阴影,季维羡警戒心大起,噌地起身,一抖衣襟,冷冷注视面前的蒙面人。
火光离得太远,视线有些昏暗,季维羡微微眯眼,道:“章棹?”
蒙面人轻哼一声,语气满是不屑及嘲讽。
季维羡心火上窜,“你利用章青砚攀上我,一开始就是为了瑯環书简吧!真可惜,我说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蒙面人眸中泛着冷光,声音喑哑,与章棹素日平和低沉的声线很是不同,“一个瑯環书简不值得我搭上章青砚。”他顿了下,“利用你私锻兵器指控淳王谋反,铲除太子心头大患,这才是重点。”
季维羡端着的气势骤减,他脑中思绪回旋,大步冲向前,抓住铁栏,怒道:“我可不怕诛九族,你指使叛徒高波陷害我,林暮肯定能查出来,你逃不脱嫌疑!”
“逃不脱嫌疑又如何,反正他抓不住证据。”蒙面人语气缓慢,似乎很闲适,“倒是你,一落牢狱,先前犯的罪全浮水面,怕是千刀万剐也不过。届时,我很期待。”
蒙面人喑哑的声音窜进季维羡的脑中,像一把钩子,正毫无章法的钩着他的脑髓,致使季维羡心头极为恐慌,他眼神慌乱,想到可能得到的惩罚,恨不得给眼前的蒙面人跪下只要他放过自己,“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绝不隐瞒!”还是?他脑中闪过一丝光亮,“你跟我有什么仇吗?”
蒙面人轻笑,双眸像扫过死物,并不搭话,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季维羡紧握铁栏,指节泛白,他不明白为什么章棹会盯上自己。明明铸剑的不止他醒剑山庄一处。
他永远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贪婪想要攀上章棹拓宽商路,才被列入人选。
也许这只是其中之一,因为瑯環书简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季维羡知道黑衣人为什么消失了。
因为他的视线左方,突然走过来一男一女。
那女子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时,他皱着眉,忽而瞳孔张大,终于从尘封已久的脑海中找出点熟悉感来,那是他曾经的夫人——符仁钰。
龙霏澜同陆亭竹到了后院,经过一处牢房时,史云灵立马冲上前来,奈何有铁栏挡住,只得愤愤道:“你到底把我的脸怎么样了!啊?你把我的脸怎么样了?!”
两人顺着声音回身,龙霏澜这才看到出声人的脸,粗大鼻子,一脸麻子。龙霏澜讶异一瞬,突然就反映过来这女人是史云灵。
一旁的刘驰蹲坐在牢房最边上的角落,好似对和自己关押在一起的女人很是嫌恶。史云灵确实是委屈,她以为自己的脸只是被化了妆,洗一洗就可以了,没想到根本洗不干净,好像她本来就是那样,不,她变成了丑八怪了,刘驰根本就不认自己了!
她看着龙霏澜姣好的面容,目光迸出火花,好似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关押在牢的处境,只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美貌。
龙霏澜轻咳一声,陆亭竹就在身边,她要说自己画个妆就能把人变丑,陆亭竹这么聪明的人,联想到自己在刺史府上一出,还会想不到什么猫腻来?
可是,神笔马良这种东西,不是应该把东西画全了才会变成真的吗?怎么会出现这种bug?明明给自己画妆是可以洗掉的嘛。
龙霏澜只好答:“给你画的墨汁是洗不掉的,只要你老实指证季维羡,我自然会帮你恢复。”
陆亭竹瞥了史云灵一眼,看回龙霏澜,眼中带着好笑的意味。
史云灵看不真切两人的神色,听了解释才觉得好受些,她看回刘驰,心想我很快就可以恢复容貌了,也就没听见龙霏澜的低语。
“不是说为了安全可以不在乎么。”
可史云灵只是说说,她没想到刘驰见到自己后根本就不搭理,只以为刘驰见自己变丑,嫌弃自己了。
实际上刘驰是不太在乎的,他只是在回想过去的种种,青梅竹马,季维羡夺爱之恨,私通,杀人未遂……镖局里的人,该怎么看他……至于面前的史云灵,他还没有心情去想。
高波被押在季维羡的另一边。
陆亭竹猜测高波受人指使,但却没有一点思绪来证实指使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