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玺收拾好狼藉,这才开了门。他走回去把昏睡过去的郑微年抱起来,沿着走廊把她送去值班医生休息室。一路上他无愧地接受着来自小护士们惊讶的目光,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隔了这么多年,向来低调的程医生终于也使出了舆论向导这一招,如果有人还是不死心,那就让他自己来封住她的口好了。
郑微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之处,惊起,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发现身上已经穿戴整齐,她用手顺了顺头发,做贼心虚般蹑手蹑脚地扭开了门把手,望着上面写着“值班休息室”字样的名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望了望悬在那里的led电子显示屏,距离她刚才的那番剧烈运动竟然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她有些心焦,匆匆了脚步,只想着要回病房去看看囡囡,再说自己一声不吭就离开这么久,徐颂一家子也不知是不是还候在那里。
可没走几步郑微年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
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小护士,为什么拿那双眼睛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么久?她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的那些窃窃私语到底是为什么?她怎么总是听到“程医生”这个字眼?郑微年只觉得后背都发了毛,一次她瞅准机会猛地一回头,竟然还真的逮着一个也回头看她的女医生......
郑微年在到达病房前还是想明白了,她只觉得血气上涌,紧接着就是怒不可遏。这个程嘉玺,今天真是闹够了!大庭广众的,也不嫌丢脸!她对自己的睡相没那么自信,想着程嘉玺大摇大摆把她一路抱到休息室去她就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这可是在医院哎!
郑微年黑着一张脸回到病房,就看见那个罪魁祸首坐在床边上正在陪囡囡画画。他也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一整套作画工具,由得囡囡将五颜六色的彩笔换来换去,弄得手上也是五彩斑斓。
看到这场景郑微年忽然发不出火来了。走过去摸摸囡囡的脑袋:“你舅舅他们回去了?”
囡囡头也没有抬,细声细气地回答:“嗯回去了。”低着头在那里涂抹着不知道什么图案。
郑微年叹了一口气,堪堪将自己的气势调整出来,对正抬头看过来的程嘉玺狠狠地瞪了一眼。
程嘉玺却一脸无所谓笑得灿烂。郑微年愣了愣,忽然心中闪过什么念头,低下头去对囡囡说:“囡囡,这画笔是叔叔送给你的吗?”
程嘉玺的脸色果然猛地一僵,郑微年心中正得意地笑,却不想囡囡依旧是那样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笔尖顿了顿,老大不乐意将那只彩笔扔到床尾去了。她抬起头来,带着生气的目光望向郑微年:“妈妈,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这个叔叔不就是爸爸吗?你还说这话气爸爸。很幼稚哎!”
这回不仅是郑微年震惊了,连带着向来淡定的程嘉玺,全都遭雷劈一样定在原地。
郑微年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颤巍巍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囡囡嘴一嘟还拗起来了:“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如果我不揭穿你们。你们是不是就永远都不告诉我了?”说着说着伤心起来,“我等了那么久的爸爸,结果都在眼前这么久了还一点也不知道,妈妈你只告诉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多一点?”晶莹的泪水已经扑簌簌流下来,两道泪痕挂在面团似的小脸上,别提多么可怜。
郑微年有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囡囡虽然有时候有点任性,但这样的激烈情绪还是头一回,她有点担心囡囡的心脏,只好好言好语相劝:“怎么会?妈妈也一样爱你,可是囡囡还要动手术,爸爸的消息妈妈本来想当做囡囡醒过来时候的礼物告诉囡囡的。”
囡囡抽抽搭搭抽泣个不停:“同一个礼物怎么可以分两次送给不同的人?要不是哥哥说梦话,我还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儿呢!”
郑微年终于明白了。郑冶小朋友清醒的时候她百分之一百相信他是一个守口如瓶遵守诺言的小朋友,可是睡着了以后,哪还有那么多坚强可言?她也有些后悔让孩子担负了那么多,手足无措地抬眼看了程嘉玺一眼。
程嘉玺哄孩子的经验显然没有郑微年丰富,见到郑微年求救般的目光心里也空落落的没底。只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凑近囡囡的小脸亲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被惊到了还是怎么,囡囡瞬间停止了哭泣,睁圆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程嘉玺的脸:“爸爸......”软软的声音里面还带着呜咽。
程嘉玺叹了一口气,把囡囡捞过来抱在怀里,柔声道:“小坏蛋,认出了爸爸还不告诉爸爸,爸爸想听你叫我爸爸都不知道等了多久!”见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他不放,他又接着说:“宝贝,爸爸一直在找你,现在找到了,爸爸就不走了,好不好?”
囡囡用力点点头,程嘉玺长吁一口气,只觉得怀里的一团肉往他怀中又蹭了蹭,怯怯地说:“爸爸,我怕做手术......不做好不好?”
程嘉玺听得心都揪成了一团,他安抚地在囡囡背上轻轻地拍:“不用怕,爸爸就在边上看着,好了就叫醒你,怎么样?”
囡囡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眼前这个她期盼了很久很久的男人,书上说,爸爸就是用来依赖的,不需要多想,扑上去他就会抱住你,跳下去他就会接住你,你哭了他会亲你,你笑了他也会亲你,爸爸就是......用胡茬戳你你也会很高兴的人。
唔......胡茬......
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