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路面被甲壳虫们压榨不出一滴油,干涩得只听见扰心的摩擦声。窜动的人群里一定有满怀喜悦渡着假期的朋友,一整片看去只有匆忙二字。
城市的街景再美总还有不一样的侧面。成亮的心情出奇的烦躁,真相没有为他带来多大安慰,随之而来是更多的焦虑。呆在他的‘火柴盒’里抽烟,没能烧去杂质;喧闹的街道没能驱逐沉淀;清凉的海风也没能吹走残渣。
他抓狂的内心被巨石一样的忍字镇压着,好想找个出口让那颗并不算坚强的心脏逃离。米米的声线解救了他:“亮哥,我们一起去农场吧。”电话那头的米米情绪高昂。
“不想去,你叫三华接你,他也双休。”成亮说话没一点精气神。“怎么啦,他昨天就回家了,去嘛。”“别闹了,没心情。”“那更得去,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地方,你可以暂时忘记所有……”
“就像新生的胚芽那样。”成亮顺口就接过了米米的话,也不知这小妮子哪来的这股正能量,只两句话就让他话锋都转变了。接近两小时的行程帮助他过滤了一部分尘埃。
农场还那样,它不怎么变,有生灵的繁衍不息使它一如既往的欣欣向荣。人来自于自然,回归到自然中是最有效的救赎,无理由的让人安静下来。
像往常一样,成亮跟他们打了招呼。不一样的是他选择独自活动,米米也不让跟着。他虽然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什么事都会做,可眼下他所干的活,那只能说是猴子掰玉米的写照。他挎着菜篮摘了半篮子菜,锄了巴掌大的土地,猪圈里加了点猪菜,还是整个的……
坐立不安的成亮听说附近有个小池塘,他带上三华的鱼竿和现挖的蚯蚓,又去探望那个久未有人问津的小水坑。这个小水塘能见的面积两亩都不到,周围杂草丛生,没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成亮抬高脚,正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总算被他踏歪了一些青草。他在鱼钩上挂好蚯蚓将线甩了出去,把折叠凳放在草地上做好。塘里有一群群小得还不知睁开了眼没有的鱼游来游去。
那个浮标时而向下坠一坠,动静不大,一刻钟之后风平浪静。成亮摇起了那条线,白的金属钩上什么也没有了。这些野鱼有点本事,不用上钩也可以慢慢添完那条小虫子。
他不打算在钓了,收好鱼竿和折叠凳就往回走。刚踏了一步只听草丛中有沙沙的声响,一条红黑花色的蛇横在了他脚下。成亮眼疾手快用手里的杆子把它挑了出去,那条大约八十公分的小蛇被抛向空中再落到水中。“鱼没钓到你这厮还来捣乱,真想剥了你。”他嘀咕了一句诧然离去。
米米看见垂头丧气的成亮问:“亮哥,掉到鱼了吗?”空手而归的他摊开双臂,两只手都拿了东西,像个天平。“鱼没钓到不要紧,还有更好玩的。”米米总能吸引人跟着她去臆想。“透露一下?”成亮话一出口就开始扫视四周:“不说算了,我马上就能知道。”
“杀羊!算我告诉你的。”米米偏要领功。“太刺激了。”成亮还没亲眼见过杀羊:“你这小鬼也太残忍了,居然说好玩。”“你不也是。”“你不能看啊,会做噩梦的。”“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少了我呢?”“哦,我糊涂了,人家还要做农场夫人呢,怎能少了这种历练。”
“别坏我名声。”米米两个小拳头雨点般打在成亮背上。“注意影响。”成亮跑开了,刚才的阴影部分已经去除得差不多。陈伯正在单独的一间棚舍里准备着工具,其实也很简单。三把刀:一把一尺来长的双刃刀,一把小尖刀,还有应该是砍刀。
这间貌似屠宰场的屋舍里摆放着案台,从屋顶处垂下来几根链条,每根链条上有个钩子。最多的是盆,大中小的都有,两个大塑料桶,还有一些杂碎的小器具。陈伯和他的三个儿子都在,看来确是要开杀戒。
一行六个人来到了羊圈,羊儿听到了脚步声都警觉地朝人群看过来。米米看着那些可怜的羊儿紧张了:“陈伯,你真的要杀它们?”“只杀两只。”陈伯一边回答米米的问话一边取下挂在墙上的线,这根线比一般的电线粗,缠绕着炫蓝的绝缘带,像蓝色幽灵。
线头处是一个有点长的手柄,终端应该是个与电有关的接口。陈伯拉下电闸,紧握着那个手柄走向一只山羊。“那羊是公的是母的?”米米也许是过于紧张问出来的话,她要知道公母干什么?“公羊!”陈伯并未回头。“你都没看怎么知道?”她越发不自在了。
三华贴近她:“你看我是公的母的?”然后捂住了她的眼睛。几个男人哄堂大笑,羊儿也放松了警惕,大家都没注意到陈伯何时下的手。羊的惨叫也温柔,还不如他们的笑声有魅力。“你捂住我干嘛?”“照顾你脆弱的心灵。”这男孩也真够感性。
“这就死了?”米米指着地上抽搐地山羊。“准确的说是深度昏迷。”三华看着米米的脸。突然,米米脸色大变‘啊’了一声,又一只山羊倒地。“我没被杀羊吓到,却被你吓到了。”三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羊:“还要看啵?”
“快来抬走。”陈伯重又挂好手柄,拉下电闸。他们爷四个抬着两只深度昏迷的肚子还在吸气的山羊,成亮感觉帮不上忙。山羊被放上案台,“一只只来,你们把它按好了。”陈伯叮嘱儿子们。“它还没死。”女孩真麻烦。
“现在要赶快放血。”陈伯安放了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