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入黑,耳郭内回旋的全是虫鸣鸟叫,雪玲扶着一走一拐的清一搜寻安身之所。“雪玲,我看别瞎走了,就在那儿挺好的。”“不走远,再找找,避风点的地方就行,有顶遮住更好。”“找到狼窝里去还好些,不用瞎折腾了。”“别胡思乱想,没事的。”“你怎么知道没事?”“这边挨着游览区域,很吵闹,动物们一般会躲在林子深处。要大胆的相信不会有事,越怕事的话,事情越容易围过来。”
清一停住了脚步,但彼此看不见面容。“雪玲,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一个大男人说一大堆的负面话,你会看不起我吗?”“行了,大男人。谁不怕?你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境地,惶恐也正常。”“你心里多少有点在笑我。”“心里的东西证实不了,别刨根究底。”她继续搀扶清一探着路。
突然,清一右脚踩空,向右侧摔倒,他本能地拉紧了雪玲的手,两人一起翻滚到了地上。“清一!”“雪玲,还好吗?”“没事。”坐在地上的雪玲由于抹黑摔了跤才想起拿出手机当电筒:“不摔倒还记不起有这玩意儿。”
清一也在她对面坐了起来:“我们真是搞得狼狈不堪。”雪玲用手机微弱的光照着四周。“走,我们去那边,你摔下来的杂草丛下边就是块好避风港,先怎么没注意到。”她爬起来拉起清一的手就走。“慢点,姑奶奶。”“别把我叫老了。”
杂草丛下面就是个弧形的凹地,三面可挡风。“照这样算,我们是下了三层地狱。从石路到小石山,再从小石山跌到杂草丛,现在又从杂草丛下到山坳处。”清一说话的方式有点延续雪玲的风格。“别忘了头顶上还是天空。”“看不见。”“那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我上去弄些柴来。”“你饿了么?”“你说呢?”“那你小心点,快回!”雪玲总是很迅速,清一的话很多时候是对着她的影子说的。
十分钟后,清一的头顶上方投来微微亮光。“清一,你避开光照的位置,我要将柴扔下来。”“知道了。”雪玲把上面那一片杂木扔得差不多了才停下。
“够了,雪玲,快下来。”“来了。”她手中那一小块的白光在这森黑无边的世界里就像神圣的曙光,给人带来欣慰。
“你走开的这一会儿,我觉得好漫长。”清一说的是心里话。“也许是恐惧蔓延的效果。”“不只是。”雪玲看清了他的脸,也回避了那种不好言说的眼神。清一感觉了此番话在黑夜里显得冷清,即时改变了话锋:“你弄这么多柴干什么?”“还不够,一晚上需要很多柴,你不觉得越来越冷了?”“是啊,有点。我能干点什么,不能总让你忙。”“不走丢就行了。”雪玲推了推那些柴禾,用脚向外踹了踹。
这时,她才将背上的包放了下来,从里面摸出打火机。她把几根大点的树枝折断搭成空三角,再塞些枯草进去引燃。还好,没碰上雨季,柴禾干干的很好烧。
“终于能看到你了,抹黑的感觉真难受。”清一坐在红土上看着雪玲踏实了许多。待火烧旺了,她转过来又从包里拿出那块锦毯。“起来一下。”“干什么?”他一边问着一边站了起来,雪玲把锦毯铺在了他刚坐过的地方。
“别……弄脏了!”清一慌忙喊道。“上去以后你再买一条,这个当是送给我的,小气鬼!”她瞅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就坐了上去。“也是哦,不是小气,是转不过弯。”跟着,他也挨着雪玲坐了下来。
“你包里有吃的吗?”“没有,还有小半瓶水。”她拿出那点水递给清一,他推了一下:“你喝吧。”雪玲没推辞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再次将剩下的水递给他:“喝吧,没了,我待会儿去灌些溪水来。”
他喝完水眉飞色舞地说:“有吃的,我不是买了些干货吗?把它们全烧了吃。”他一把抓过背包,把那些袋装的东西全掏了出来。“我估计会很难吃,这么干的东西一烤就焦了,再说也没佐料。”雪玲只用眼角瞄了一下那些如同树干的食物,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清一像如获至宝般喜笑颜开,将它们一股脑全拆了。他拿着鱼干往小树枝上穿,稍一用力树枝就折断了。接着,他又换了一片冬菇往那看似很细的尖上穿,还是断了。“雪玲,帮帮忙好吗?”他重新找认为好用的树枝。
“来,用这个试试。”雪玲手中拿着匕首,捏着手柄将铮亮的刀身抽了出来。利器在黑夜里透出的寒光比火光更尖锐,它是冷的光;柴禾散发的光是热的,舒活沸腾的血液。
“你的脸烤成了红苹果。”清一注意点没在刀上,而是停在她的脸上。“脸烤热了背是凉的,给!”她两个手指捏着刀尖,刀柄对着清一。“干嘛?”清一不明白。
雪玲摇摇头没再跟他解释,自己挑了根树枝用手中的匕首把它削光,把一端削得很尖。树枝弄利索了,她向清一伸开了手,他赶忙将鱼干放到她手里。“总算明白了一点。”雪玲把鱼干一一戳破,然后穿到树枝上再递给清一。
他接过鱼串:“真有本事,你在野外生活过?”“没有。”她继续削着树枝。“那你怎么懂这么多?”“每个人都有他的强项,也许,这就是属于我的强项。”“那我的强项是什么?”“我不熟悉你,说不出。”“说呀,说你从认识我后所见到的。”清一好像在乎她的想法了。
“那我直说了。”雪玲停了削枝桠看着他笑了。“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