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这是一处临水而建的偏僻小苑,极是清幽,现今与侍郎府的鼎沸喧闹一对比就更显得沉寂非常。然而在宁静之下,却是暗藏杀机。刘玄谏私禁安悠然为求隐秘,虽没有明目张胆的重兵把守,却是遣了心腹暗中护卫,是以这小小的院落之中竟似铜墙铁壁一般。
幸得萧肃辰天性谨慎,潜进后并未冒然前行,反是隐于一假山之后静侯时机。待确定并无异动之后,他才寻得一处窗户纵身跃入房内。
此时正值深夜,天空上玄月皎皎,直将原本漆黑的屋内照耀的朦胧而静谧。然而内室一角的景象却是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见一全身素墨的蒙面人正手持利刃直指一名跪在地上的婢女,清冷的月光折射在森寒的剑身上,衬映着女子扭曲变形的五官,让气氛陡然变得诡异和危险起来。
似是女子的一个摇头再次触怒了黑衣人的底线,他伸手一挥,竟是生生砍下她的一只手臂来,喷涌的赤红随着肢体掉落的声音而飞溅洒落,婢女自是痛不欲生。可是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几乎昏厥,她却是连**都发不出一声,只是恐惧而无助的流泪摇头,这画面当真让人不忍直视。然蒙面人没有丝毫罢手的迹象,冷酷无情的一脚踹向那婢女的面门,举起尚有鲜血残留的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就要戳向她的双腿。
就算自己也身处险境,但看到此种情形,又如何的能够坐视不管?萧肃辰眉头深蹙,匀亭分明的手指慢慢的扣在了腰间的匕首之上就要蓄势待发,但恰在这时,房外传来的一个似有若无的呼吸之声,却是惊得那蒙面人不由一怔,正欲行凶的长剑也蓦然停在了半空。其时那呼吸声极低极浅,微若蚊蝇细若游丝,本不易被察觉,奈何这蒙面之人武功颇高,且毕竟是浮寄孤悬,怎能不小心万分?加之远处的喧嚣开始隐约传来,也着实让人心慌。约莫一瞬的思量之后,他竟将那奄奄一息的婢女往肩上一扛,跃出屋外便遁逃而去,整个过程竟如魍魉一般,确让人猝不及防。
而造成这一变故的元凶,显是个没有眼力劲的主,非但未觉萧肃辰阴沉的脸色,还自说自话的凑近邀功道,“哥哥,我让小子们分了六处挨着个儿捣乱,保准让那帮子饭桶们忙得四脚朝天,连东南西北都摸不着边!事情办妥,我就立马前来助你,刚好看到仉叔在外面正要进来。你想他老胳膊老腿 ,哪里有我的利索?所以我让他守在外面接应。咦?怎么就你一个人?碧珞呢?找到了吗?她人呢?”
这番的絮叨堪比夏日里的群起而攻的蝇虫大军,也难为萧肃辰的修养了得,否则要是寻常人家恐早就抡起巴掌除之而后快。可饶是如此,素来恬适的面容上还是起了些许的波澜,用手揉了揉纠拧成结的眉心,萧肃辰才言简意赅的一字一顿道,“尔齐,闭嘴!”
如若往常,以韩尔齐对萧肃辰敬若神明的崇拜,自不敢有忤。可现在他心心念念,从里到外,满腔热诚想的都是安悠然的下落,又如何能凭一句话可以打发?消停不过须臾,他又摸着后脑,一脸无辜的继续道,“碧珞……”
然而这一次他的问话,没等到萧肃辰勒令禁停,就因一靡软嗓音的凭空出现而被戛然止于中途,“尔……齐?”
语调中有着无法言喻的怯弱,有着不敢置信的迟疑,可是却同记忆中令人缱绻心碎的声音如出一辙。即便风浪再大也能保持风轻云淡的闲适也在刹那间覆灭的荡然无存,韩尔齐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己看到萧肃辰从一黑漆钿镙床下方的暗层中环抱出一娇小的瘦弱身影,神情里的关切和心焦溢于言表,竟是生平未见,恍恍之中不觉呆呆一楞。直到夹杂着明显颤音的问话响起,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碧珞……是我!”似是有着太多的怜惜,太多的狂喜席卷而来,萧肃辰紧紧拥住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女久久不肯松手。原在心中百转千回的了许久的话语到最后终成了反复的两句,“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然而怀中这个清丽如瑶池青莲般的少女却没有立即回应他的喜悦,不知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还是害怕所有的一切皆是自己的南柯一梦,她只是伸出沁凉的手指将萧肃辰的眉眼小心翼翼的一一抚过之后,才睁着圆圆的眼睛确认道,“你……不是尔齐!你是……肃辰?!”
明明还是那双明媚动人的盈盈美眸,可是瞳仁里却是黯淡无光,视线的方向更是偏离到完全相反,欢喜到快要裂开的心脏像是瞬间有寒霜坠入,一种不祥的预感应运而生。对于安悠然的问话,萧肃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他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少女,渐渐的……目光中的神彩冷却下来,转而被一种复杂的情感所替代,既有喜又有悲,既有庆幸又有痛楚,交织纠缠后便成了一抹说不明道不清的哀恸之色。
就算韩尔齐天生迟钝,也能够感觉到此时的异常,他飞快的奔到安悠然面前,伸出手掌就大力晃动起来,急躁的声音中竟莫名多出份哭腔,“碧珞,你……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刘玄谏那混蛋对你做了什么?我这就去宰了他,为你报仇不可!”
“不行!不行!”知韩尔齐莽撞,且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筒子,安悠然急得六神无主,却苦于眼不视物,虽想寻声阻止耳畔匆匆离去的声响,却不料扑了一空,还就此重心不稳的跌了出去。不但吓得萧肃辰大惊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