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如洗的天空万里无云,蔚蓝到近乎纯粹的苍穹之下,是无边无际的漫漫黄沙。一支商队前行其中,悠扬的驼铃在风中回荡,画面美的让人目眩神迷。
然而商队中的旅人显是无心观景,头顶的太阳活像是炫耀自身魅力的十三点自恋狂,光芒万丈的焦灼着万物,直要将血液都蒸发殆尽。人们一次又一次的举起腰间的水袋,试图想从那份清凉中汲取些许的慰藉,然而等待着他们只有干瘪到滴水不剩的绝望。
终于……不知是在这种反反复复的煎熬下失了心神,还是一瞬间的血压升高冲伤了脑袋,一名青年突然从驼背上纵身跃下,活脱脱的如凶神附体,一刀就挥向驮运的货物,完全不理他人已经大惊失色的尖叫。
“济善!你疯了吗?!”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弯刀,商队头领气急败坏的吼道,“这批货是东家要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干什么?!”狂躁的男子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一掌挥开头领的桎梏,目色如嗜血的野兽,“我在救自己的性命!骆驼都已经渴死六匹了!没水没粮,再带着几十箱重似磐石的货物,莫说抵达蓝黛城,只怕是我们全部都要葬送在这戈壁黄沙之中!”
此言一出,原是哗然的众人皆是陷入一片沉默……
半月前的那场沙暴,虽是侥幸保住了性命,然而物资的损失过半,己让他们元气大伤,若此照旧,恐只怕青年的一时气话真要变成诸人的最终下场!
不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松动瓦解,本还在责怪男子的人们,开始纷纷调转矛头,附和帮腔着要弃货而行。在他们的心中诚然那原是重中之重的货物己然成了洪水猛兽,恨不得能立刻摆脱了才好。直吵得头领大吼一声方得暂息,“闹什么闹?!东家待我们恩重如山,这些货是他老人家所要,我们便是赴汤蹈火也该保之万全!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尔等是要做宵小之辈吗!?”
须知这头领德高望重,在商队中素来如泰山北斗一言九鼎,平日里他既发话,旁人自是不敢有异。岂料许是戈壁的太阳除了烤得人耗损二两油外,还平添了几分贼胆,此时的济善竟当场叫起板来,“邱爷,此话差异!什么叫我等要做宵小之辈!?若是东家有难,吾等必是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可现今为了区区几件死物便要陪上大伙的身家性命,未免有些小题大做!难道几十条的人命,也比不过几箱货重要?阁下要是想死守货物,悉听尊便,只是在下恕不奉陪!”
本就暴如烈火的头领,哪里能容得了属下这般造次?一拳就打在了济善的面门之上,只见得红光一闪,赤艳的鲜血已经从男子的鼻腔嘴角中汩汩涌出,着实落了个脸上开花。而这变故,显是一剂催化剂,非但没有吓退骚动的人群,反是更让群情激愤!顿时便有几人跳出为被打者抱不平,更有甚者当场就扔了货物想要绝尘而去。头领又怎能善罢甘休?一声号令,也自有亲信帮衬,气势汹汹的寸步不让!现场怎一个乱字了得?而就在众人剑拔弩张之际,却听得身后冷不防传来一声大叫,既高亢又尖锐,击的人心神荡漾耳膜穿孔,胆子小的还莫名头皮一阵发麻。
当真是扰三界清明,伤天地之精华!
恐怕是魑魅魍魉听了,都要吓得连夜遁逃,更何况是尘世间的凡夫俗子?顿时人们架也不吵了,手也不动了,个个像是中了魔障似的,傻楞楞的看着那位魔音高人,施施然的走到人群之中,一手缓缓的抚开头领的拳头,一手淡定的按下济善的短刀,眼眸弯弯笑意盈盈的说道,“古人曾曰‘弟于兄交虽道义,情逾骨肉、废弃十余年,始得一通问,可谓有人心乎?’你们这帮子人,成日里满口的肝胆相照手足情深,莫不是于这一夕间便变得浅薄如纸了?不过是几箱子货的事?有必要争得面红耳赤刀剑相向的吗?这阵势一开,我看大伙也甭在意能否走出大漠,先担心担心自己能挨几刀才是正事!”
话虽是说的诙谐打趣,然夹枪带棒的讥诮却是明晃晃的实在。商队中的人,素来便是于人际中讨生,又怎能听不出个中玄机?依着诸人以往的性子,势必要还以颜色,绝计不肯吃了亏去!可偏生,被人洋洋洒洒的奚落了个遍,整个商队却是无人辩驳!
细瞧那说话之人,并非什么三头六臂的无敌金刚,不过是一青衣小哥,五官平平,身形瘦小,莫不是长发束冠,直让人以为是尚未成年的稚弱少年。而商队之人,也不是被他那番义正言词的嘲讽到羞愧难当无言以对,实是因此人天差地别的反差,一时震的一时心神涣散忘了回应。
原来此人姓祁名檩,乃是商队半道上所救的路人。自称无父无母,获救后硬是强赖在队中不肯离开。大伙本也猜测过他是否心怀不轨,可观察下来,确也未见有任何异动,便怜其孤苦让他做些打杂事务。平日里见他沉默寡言行事低调,都道是一老实本分之人。岂料今日竟敢于兵戎相见中出手阻挠,究竟此人是何方神圣?!
到底是纵横江湖多年,头领首先恢复了清明。双眼一敛,正对上祁檩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无由的的心中一凛,他按下性子正色问道,“你既说的如此轻巧,可是有了解法?”
“他一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办法!?”未等祁檩回答,济善抢先叫道,“最好的法子就是大家丢了货品轻装上路,方有一条活路!天就要黑了,我们多做一会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