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的桀骜,居高临下的狂妄!
这玄衣男子哪里有身陷敌营的觉悟?!有的只是反客为主的嚣张!
可……论地盘,这里分明是赤鹰帮的老巢!论人数,堪堪百来号人难不成还怕了两个人不成!?
原本还隐忍不发的众匪,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只顶着蹭蹭上窜的怒火,就要上来拿人。而玄衣男子显是也没有多做口舌的打算,长袖一挥,但见一枚袖箭发着尖锐的啸声直冲星空,大门外立刻传来了铺天盖地的马蹄之声。
那蹄声沉而响,齐而整!似乎连整个沙漠都在这如排山倒海而来的声势之下,发出了战栗的颤抖!然而这所有的雷鸣咆哮,却又在玄衣男子发出第二支袖箭时,于一瞬间消弭于无形……
众匪皆是身经百战之人,自是知令行禁止,比战不旋踵还要难上百倍,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顿时所有人在刹那间都面如土色,唯独雷彻在惊怵之余尚有思量,见势不妙当即对着众匪吼道,“慌什么慌?!帮主和众当家虽在他们手中,但我们手中也有他们的人!这祁檩既能让他们大费周章的前来搭救,就必不会弃之于不顾!现如今我们和他们,各有各的砝码,各有各要的人,也可算得上是旗鼓相当!大伙切不可未战先怯,自乱了阵脚!”
之前便知雷彻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可现在安悠然看着方才还军心涣散的赤鹰帮诸人,就因为他的三言两语重振士气时,还是不免扼腕长叹。叹只叹,她先前不该妇人之仁,给他下的药着实轻了些,早知今日就该给下个足量!就算不毒的他天聋地哑生无可恋,也泄他个虚脱无力小儿麻痹,看他还有力气能在这蹦跶!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安悠然也没前后眼。就算呕到吐血,诸匪眼里该重燃的杀气照样烈焰熊熊,该拿出来亮亮的锋刃依旧寒光烁烁,而那一张张满弦似月的弯弓,自是也毫无悬念的齐齐替他们预备了个周全。
届时,身边的人神通广大定能跑得了,这点毫无疑问,安悠然敢赌个十成十;她自己定会被射成个筛子,这点毋容置疑,她也敢赌个百分百,但若问如果这个有本事脱身的人,要是带着她这个一定以及肯定的累赘,还能不能逃得了……她可当真是不敢赌!
毕竟……人贵在有自知之名,她的身手几何,安悠然还是明见万里的。
心中一横,安悠然刚要说什么,岂料还未等她张口,冷冽绝尘的嗓音己率先说道,“开门!”
固是了解此人的习性品行,可看着雷彻等人明显抽搐的青筋和即将炸毛的表情,安悠然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开口劝道,“……您虽是高深莫测,但行事偶尔低调,也不失是件体恤民意的美事。有道是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
“开门……”
淡漠如烟的声音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可本就凛寒的语调越发冷了几分的温度,和干脆升级到对着雷彻发号施令的狂傲,又何尝不在彰显黑衣人己是不加掩饰的厌烦!?
唉!当真白白费了自己的那一番子吐沫星子!
心中一阵哀嚎,安悠然实是觉得本来劫后余生后涨的那点鸡血,蓦的己是减少到血亏。也不知今个她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招惹了哪路邪魔,怎生是诸事不顺频频倒霉?!明明布了局下了药,忙得一身是汗,逃个开头就被抓了回来也就算了!怎生被人救,都能救出这些个妖蛾子来!是不是真要她以后每逢跑路逃命,都得事先占个卜算个卦,做好趋吉避凶的防范工作方得作罢?!
然还没等安悠然哀悼完她的神婆课程没有自学成才之时,玄衣男子竟是来了个大喘气,慢悠悠的补了句,“换人!”
这下非但是安悠然一呆,连众匪也是一怔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于大喜之下纷纷转向雷彻,雷少帮主略一微忖后,大声命令道,“严三!你带五十人打前阵!李武带六十人负责左右两翼!石头携一百名弓箭手在高台待命,如敌军生变,射杀!如我方退怯,射杀!若帮主遇难,便不分敌我,尽数射杀!所以……大伙最好给我放明白点,甭为了贪生怕死而动什么歪脑筋!今个只消帮主出了岔子,所有人全部都要陪葬!”
他这几句话说的是简单、明了、粗暴!却胜在了够毒、够狠、够直白!因为雷彻明白,赤鹰帮中虽口口声声说什么兄弟手足,可骨子都只是些亡命之徒。一旦遇事,为求自保便会不择手段!与这些凉薄之人说什么仁义道德都是等同放屁,只有先断了他们的念想,方为上上之策!
果然!此话一出,原先还眼神闪烁的某些人,立刻目光澄明,连誓与帮**存亡的气魄都恢弘了几分。其实也是,有道是苟且偷生,要是能偷得了生,苟且也算值了!可若是偷不了生,还给自家人给射了,这便是苟且外加黑头,是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到众匪恢复稳定,雷彻才稍稍放心,径自走到安悠然和玄衣男子身边,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开门!”
随着他的喊声,低沉的号角声缓缓回荡在夜色之中,而赤鹰帮那重达千斤的铁门也终是在数十名帮众的协力下缓缓的开启。绞盘的锁链在带动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就如同为即将发生的未知,奏响的一曲乐章,弥漫着焦炙和躁虑情绪。
而铁门一开,黑暗中弥漫着的点点火光,就仿佛天空中的星河,照亮着原该黑夜笼罩的大漠,也照的自内而出的人们眼前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