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敲过二更天，江晓羽却难得地没有进被窝睡觉。一盏琉璃灯照的案子上明亮光洁。一张雪白的纸平铺在桌面上，被粉玉的镇纸压得整整齐齐。
江晓羽叼着一根笔，半天都没有写一个字。
多少年不曾这样为难过。
从慕容将军府回来之后，江晓羽就一言不发地吃饭泡澡然后就蹲在案前愣到了现在。
站在一边的翠星有些担心，问了黄鹂去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事。黄鹂却说并无大碍。一来二去的翠星也知道分寸。只是默默地跟苍星准备了宵夜。默默地守着江晓羽一屋子丫鬟都跟着发呆。
让她怎么问嘛。哦，我知道你其实不叫孔雀。你真名是什么？为毛当初不告诉我。怕我说出去还是根本就是你名字太难听？我总不能连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信任的人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吧？
可是，从小到大的默契告诉江晓羽，孔雀的嘴是属蚌壳的。你问了他不见得会告诉你。就算告诉你也是东拉西扯等于什么都没说。除非他自己的意愿，否则你就是弄死他，也未必会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
做一个杀手，容易么？不对，歪楼了。江晓羽闹心地下了地转了两圈。
“黄鹂，你有没有原本的名字？”江晓羽看向神似孔雀的黄鹂。
黄鹂温柔地笑着，点点头：“婢子是孤儿，进入白虎营的时候只有数字的代号叫做小五。后来主子接管了白虎营，每个人都有了名字。那时候婢子的名字叫叶生。后来主子知道孔雀公子的事，就让婢子改了名字叫黄鹂，送了婢子来伺候郡主了。”
江晓羽瞬间无语。杀手的本名，是可以这么痛痛快快地招出来的么？好矛盾啊……若是孔雀大大方方地说，对啊，我真实姓名不叫孔雀，怎么了，很奇怪么？
江晓羽绝逼一个巴掌呼死他。可是若是对于杀手来说，代号才是真实姓名这种奇怪习惯的背后若是有什么悲惨的经历。问了他会不会勾起他伤痛的回忆啊？
啊~！江晓羽愤怒地挠了挠脑袋。这么纤细的情绪真心不是她能问得出口的啊。
“其实，小姐如果想问孔雀公子的真名，直接问就行了啊。”黄鹂不太明白江晓羽在纠结什么。不过是个名字而已。
江晓羽无比幽怨地看着黄鹂。她真的可以问么？
黄鹂眼睛澄清地点点头。为什么不能问？
江晓羽默默地写了一封信，好不拐弯抹角地问孔雀的本名叫什么。
孔雀的回信仍旧是一个星期之后的周末。
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会好奇自己的本名。江晓羽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擦，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自己就从未停止过踩地雷。难不成这回又踩到了？
黄鹂笑呵呵地劝江晓羽看完再说。她似乎有印象，自家主子貌似让莲生哥去调查了关于孔雀的底细。结果……额……就看孔雀自己想不想瞒着郡主了。
其实黄鹂也捏了一把汗，主子说过，若是孔雀瞒着郡主不透底，就是拼着被郡主埋怨一辈子，主子也会让孔雀西天取经的。
江晓羽有些小忐忑地接着看下去。
“这件事情我没有考虑到。我从未觉得我的本名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尘世间或许没有几个人记得我的本名。可我不在乎。但若是你。我愿意让你知晓我的本名。”
江晓羽感觉心落回到了肚子里。虽然隐约有内情但貌似还没有触动底线。
下面是工工整整的两个字：夜鹰。
额……江晓羽愣了两秒。迅速地将信纸就火烧掉。
黄鹂惊讶地看着江晓羽从不舍得烧掉孔雀的一言一语。这次竟然毫不犹豫地烧掉了。
“这个不一样，留下了会埋下祸端。”江晓羽觉得，这个自己记在心里就行了。
黄鹂点点头，郡主果然比其他贵女心智成熟的多。
夜鹰……江晓羽嘴里嚼着这两个字。听起来绝对比孔雀威武霸气上档次多了。
而且……等一下……夜？
江晓羽仿佛抓住了什么。但是又转瞬即逝。那一缕思路仿佛从眼前飘过，可是还没等江晓羽反应过来，又渐渐飘远了。
“黄鹂……”江晓羽想要问黄鹂，可是又不知该从那个地方问起。
“小姐，既然已经知道了孔雀公子的本名，可见孔雀公子是将小姐放在心上的。”黄鹂没有跟江晓羽说，白虎营跟一般的杀手集团是不一样的。名字什么的都可以随便说。但是正经的杀手集团，有可能他们的本名甚至是他们的死穴。但是孔雀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本名写了出来给她。丝毫没有考虑到万一半路出什么事，这封信被拦截了。或许会给孔雀带来灭顶之灾。
笑了笑，主子并未看错人。这个孔雀公子，可以托付终身。
江晓羽安心地睡觉去了。那缕飘忽的思绪等它什么时候飘回来什么时候再说吧。
黄鹂将幔帐放下，缓缓地退出去了。应该给主子写个信汇报一下。
夜鹰啊，终于浮出水面了。那尘封已久的秘史。不知道会不会在四国投下一颗足以掀起大浪的石子。
接下来几天。杏仁公主仍旧是每日报到。丝毫不受任何外力影响，以至于北疆派人来接，公主直接无视掉。
皇宫中，独孤霖有些头疼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北疆使者。公主不回家这种事也要他操心么？
“并非求亲之事朕不答应。慕容将军家是先皇亲信，怎可轻易联姻。”独孤霖的口气淡淡的。边远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