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只要是崇王府里耳目灵活的，都嗅出了一点空气中的不寻常。有些许胆小怕死又机敏异常的小仆找了些诸如家中有事的借口，告了长假离开。
清辉院里的两个主子却是整日裹在疑惑当中，埋头猜测。
“你再跟去查看一下？”方毕清还是不甘心地试探着问了一句。
云不了乜了眼，很不愉快地趴在桌子上，十分懒散地扫了他一眼：“不去。”
之前说得好好的，万一一出门又跟到青楼里去了，那怎么办？别说云不了受不了，就是方毕清怕也会因此腻歪很久。
“可……”方毕清总觉得这些事情没能探出个究竟心中不安得很。
“还敢让我跟着小余公子？”云不了睁开眼睛，眼神倒是有些认真，“你真的就没别的办法了？”
方毕清瞧她的模样怔了怔：“别的办法？”
“你不是想知道王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干嘛非要跟着小余公子跑？又非要从那些不肯说话嘴里套话，这样有用吗？”云不了突然觉得，方毕清多半是犯蠢了，“你就不能直接让我跟着大哥或者娘他们吗？”
方毕清眨眨眼，似乎也觉得自己脑子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
“再说了，我们似乎也没有必要光围着这几个人打转吧？”云不了略一思索，其实江湖人采集消息并不会特地跟着某个人，反倒是侧面打探，从其他人身上获得的消息更多些。
“为什么不试着在其他人身上打听消息呢？比如那些时常会出现的下人，又或者是外面那些喜议论好打听的人？”云不了转动着自己的眼睛，看向了方毕清。
方毕清则是像才消化了一般，愣愣地看着云不了。他似乎在这事上钻了牛角尖，将自己的视野放得太过狭窄。一心想知道这几个人的消息，便一股脑儿全部扑在了这几个人的身上，却是不曾想过还会有别的途径。
“这倒是我疏忽了。”方毕清承认得痛快，却是当即就拉着云不了往外走，一刻都等不了，“我们先去问问他们身边的下人。”
“等等。”云不了立即站稳拖住了他的手臂，“你就这样去问话？”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至少也要在表面上弄明白谁是谁的人吧？江湖仇杀最大的忌讳就是杀错了人，打探消息也忌讳跟个白痴一样直截了当地当着当事人面就说“你干嘛去了”。何况那些下人本来就像是帮派一样紧紧团结在他们直属的主子周围，虽然不排除彼此之间有什么类似间谍叛徒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方毕清这样直愣愣地跑去问话，也没有几个会说上一句实话。
方毕清心中担忧最亲近的几个人，脑子里未能想到那么多，所谓关心则乱，就是这个意思了。
脑子里焦虑成浆糊的方毕清转头看向云不了，疑惑万分：“有什么不行的吗？”
“自然是不行，平日你老说我莽撞，怎么今日就这么沉不住气？”云不了要想拉住他，他自然是没有什么挣脱的机会的，“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他们的？你这么上去一问，他们谁会老实告诉你？”
那些下人自然不会直接听方毕清的，真正掌握他们命运的主子是谁，他们不会不清楚。既然主子打算瞒住，他们也不敢逆了主子的想法，自然是能不说就不说的。
“那……怎么办？”方毕清有些按捺不住，直想往外跑。
“你等等，听我说啊。”云不了用了几层功力才将方毕清按在凳子上，“我们先乔装一番，然后从后门出去，去看那府外的集市茶楼之上有没有什么传言。若真的是什么大事，这市井之中是必然会有流言的！”
方毕清左右移动着自己的视线，暗自思索着这到底是不是好主意，却没料云不了手脚来得快，两三下将他拖起来，给他换了身不那么招眼的外套，又连着在门外晃了两圈，确认附近没什么人后，拽上方毕清就一溜烟往后门走去。
途中，云不了还顺手敲晕了两个碎嘴话多的下人，带着方毕清就从后门出去了。
京城之中除去王公贵族，便是和王公贵族有些关系的人，剩下的就是些普通的平头百姓。江湖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今日要说的便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云不了和方毕清往茶楼上一坐，耳边便隐隐听见一些闲人低声议论着什么。方毕清听不太清楚，云不了运力一听，却渐渐锁紧了眉头。
为了不让两人干坐着，看起来太过格格不入。云不了又随口叫了几个菜，转而又问方毕清：“你带银子没？”
“银子？”方毕清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云不了，“我身上有没有银子你还不知道？”
方毕清身上的外衣是云不了换的，里边自然是没有银子的。
“真是的……一个王府少爷居然是个穷鬼……”云不了一边嘀咕着一边在自己身上的荷包里翻了起来，确认能够付钱后，又仔细听了起来。
那两桌开外的几个小老百姓似是熟识，闲话间便比起谁知道的消息多来。
“嘿，你那事有什么了不起，我可知道咱们那巷子东头第三户家娘子的表弟的女儿可是进了皇子府邸做了小妾，那装扮起来可是个美人！”
当即就有人不屑了：“那算什么，我知道的可是最近发生的大事！”
“哟，李子三儿，你又知道什么大事了？”
“那当然！”说话的人得意洋洋，“你可不知道那崇王府的人可是坏透了！”
“崇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