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墙上长满青苔,十尺见方的空间内,三面全是砖墙,只余一面铁包木的栅栏。
沈福爱肥硕的身躯躺在稻草上,立时站去地面三分之一。寒意入体,她幽幽转型。
“嘶。”
臀部的痛楚提醒着她今日发生的一切,昏迷前二哥似有若无的话,于她而言如一场深沉的噩梦。
缓缓睁开眼,环顾四周,阴暗的环境以及木栅栏上发着寒光的铁块,很快让她明白,此处乃是县衙牢房。
“好饿,有吃的没?”
瘦小的衙役端来破损一角的瓷碗,语气中不无凉薄:“吃了上顿没下顿,多吃点吧。”
“你什么意思?”
衙役并非恶毒之人,只是听闻此女所作所为,终究有些不屑。
“一个*等待秋决的臭娘们,还当自己是那地主婆?”
沈福爱敏锐的抓住“秋决”二字,大越这些年太平,一州之地亦少有作奸犯科至死之人,是以她对此非常陌生。
“秋决?”
衙役等着收碗,虽然瓷碗破旧,但在大牢也是有数。若是摔破个把,他少不了吃衙役长排头。如今得闲,他也好心解释起来。
“犯人集中押送京城,待到秋日于菜市口统一杀头。”
沈福爱食欲顿消,虽然日子不比以前,但她从未想过丢掉性命。如今听衙役所言,竟是十拿九稳了。
一瞬间,臀部疼痛消失,腹中饥饿飞散,她许久不曾活动的大脑只余一个念头——
要、杀、头!
“不可能!”
“既然沈大小姐不用,那我便拿走。”
衙役收起碗筷,颇有些如释重负。新进犯人总是不懂规矩,待时日一长,吃些苦头被调教出来,自不会再触眉头。
前面那沈福海曾做过族长,想必会识时务些?如此想着,他加快步子,早些喂完,他也好归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县城多年未有死囚,牢房早已积上一层厚灰。说话声音一大,灰尘便扑簌簌落下,在四方窗口射进来的光中飞舞,径直落入沈福爱口中。
咂咂嘴,咸的,她机械的回过神。
当年之事她亦是受害者,为何如今却要她悉数承担责任。不行,她得找娘。
“来人啊……快来人。”
响声震天,更是惊得灰尘四落飞舞。沈福爱却浑然不觉,如今离秋收已然不远,晚一步怕是再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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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早晨,宜悠于清点着四合院中所余米面粮油,听李氏柔声教导碧桃擀包子皮。
“穆宇,快来抓蚂蚱。”
长生甜糯的嗓音传递着无边的欢乐,两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宜悠自窗前收回视线,待碧桃顶事,李氏便可不再那般操劳。眼见家中余钱一日多过一日,待攒齐后于县城置办一间铺子,她也不用再抛头露面去叫卖。
这样想来,她只觉浑身轻松。汲汲营生两世,倒从没像今日这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舒爽。
着石墨于墙上记下数字,她换上干活时用的旧衫袍。县丞夫人昨日允诺,不可谓不丰厚,但这一切均是看在她那巧手艺上。
两世为人,那夫人有多宠这yòu_nǚ,她却是明白知晓。若做不出称赞的喜饼,怕是自家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均要化为泡影。
还是得攒钱开自己的铺子啊。
腻歪了受制于人,她自搬入县城后便做两手准备。若是能一直交好章氏那自是再好不过,若是有个万一,有了名气的铺子便是最后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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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闹市区商铺本就价格高昂,宜悠自知一时半刻攒不出那笔以前。挽起袖子,她扫了眼折腾蚂蚱的长生和穆宇,走进院中占地最大的厨房。
因着家中有新人加入,原本就干净的厨房,此刻更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李氏虽无架子,但宜悠却明白主仆有别。厨房空置一脚挂起布帘子,两人便睡在里面。申明差别同时,又权当让着二人守门。
尽管比不得正房,但比二人先前所局之处要好太多,二人自是无任何不满。
“我想出几个样子,娘,咱们且做出来。”
喜饼此物,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做一般烧饼,而后用筷子于上点几个红点,全做喜庆意思便是。
一般人家有白面吃,自觉滋味极妙。但县丞家千金可万不能如此,宜悠前世倒是见过不少点心式样,如今灵活组合,一晚上倒真让她琢磨出些许。
“刘妈妈,一早我让你筛的面粉,可是弄好了?”
“都给小姐放在这,要我说这是打哪来的娇贵人,竟是连白面都嫌粗?”
宜悠抓起来,拈在手心摩挲着手感。前世陈府所用面粉,皆是择北地强日照下所产的新麦,经蹭蹭筛选磨制而成。麦子质优,面粉自不必说。
可一般人家莫说要食,便是见,也见不到那被公侯世家包圆的新麦。今日这面粉,乃是云州本地所产,能磨到此样,刘妈妈干活也算尽心。
“先这样试试,刘妈妈既知小姐出身高贵,有些话便不要再讲。”
刘妈妈也知好歹:“多谢小姐提醒。”
“娘,我去烧水。”
自来县城后,家中便无人再劈柴。不过此事难不倒宜悠,每日去城门口晃一圈,自有乡下人背着柴火进城,十文钱一捆,买上两捆送到家,便足够全家人用上一整日。
点火起燥,她将最好的白石投入锅内。
“长生,姐姐叫你收起来的桂花叶呢?”
长生扑哧扑哧跑过来,手上带着一个包袱,走进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