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悠找出双厚实的鞋垫地给他:“垫厚实点,冷气就透不过来。”
“恩。”
试好靴子,两兄弟又套了下棉袍,尺寸当然是刚好合适。当即穆宇就穿着不肯脱下来,口口声声说,这衣裳比哥哥在绣坊中给他购置的好看。
一针一线皆是宜悠亲手所做,如今见相赠之人欢喜,连带着她也高兴。
脱下衣裳来,穆然进了趟书房,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只匣子。
“这是换宅子给的三百两纹银,还有这是搬来后粗略的账册,我的俸禄是一年九十石,折合成纹银是四十五两。加上各级补贴,大概有二百两,每一笔开支皆记录在里面。”
说完他搓搓手:“我不太会记账,账册有些杂乱。你瞧瞧,不清楚的地方再说。”
宜悠先是感叹县官俸禄之低,一年二百两正规收入,自家卖包子也能捞出来。不过很快她想到另外一层,但凡经商者,均要寻求为官者的庇护。像自家,若不是有县丞和穆然在,包子摊怕早被人挤掉。士农工商并不是一句空话,地位高低决定所拥有的权利。
而后她自昨夜三更天起恍惚的心终于落到实处,穆然是一门心思的想对她好。
他身上已有如此多优点,那一处软趴趴的毛病也就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我也只学个皮毛,咱们一块看着,别出错就好。”
“行。”
穆然应下,三人开始真正忙碌起来。成亲是桩麻烦事,之前要过六礼,收拾院子。待到尘埃落定,还有一大堆事候着。
昨日收的喜钱得心中有数,招待宾朋用的一应器物得洗净归置好,还有谢过婚礼主婚证婚之人,也得一一答谢。她这边,嫁妆得归置,还要熟悉新宅子的一切。
此时没有长辈的劣势就凸显出来,若是有上了年岁有经验的帮衬着,这些事绝对驾轻就熟。如今,哪一桩都得二人亲自上阵。
“你歇着,我来便好。”
穆然三两下将她嫁妆归置好,而后提水开始洗净盘碗。见她要下手,话音间全是不容拒绝。
见他铁了心的不让自己劳累,宜悠只得另辟蹊径。
“你慢着点,慢工出细活,不容易出错。实在完不成,等回门后叫碧桃和刘妈妈过来一块忙活就是。”
说罢她转身进房,翻开账册。上面字迹虽稍显凌乱,但一笔笔却是极为清楚。翻了几页她越看越心惊,她早知穆然是心善豁达之人,可当这些秉性用在别人身上时,便成了被人坑。
就拿昨日喜宴来说,购置的一应柴米油盐,竟比她所知的价钱高上不少。
再往后翻,她却是气个仰倒,每笔皆是如此。稍作估计她便看出来,这兄弟二人每月开支,比原先四合院中的沈家五人只多不少。
“穆宇,往常你们都是在哪购置这些东西?”
穆宇跑进来,想都没想便回答:“哥他没多少空闲,都是由大伯送来,隔五日结算一次。”
宜悠一想也明白过来,虽然自家同两兄弟住得近,彼此间多有照料,那也是偶尔送盘饺子,过一季给穆宇做两身衣裳。而他们每日衣食住行,绝不止这些。
穆然忙碌、穆宇年幼,这种事自然轮到了穆家人头上。正是拿稳了这点,那些人便堂而皇之的假公济私。
掀到最后一页,望着账目上剩余的百两纹银,宜悠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穆然做县尉才五个月,不足半年时间,俸禄便已支出一半。再这样下去,一年二百两,还喂不饱两兄弟的五脏庙。
“嫂嫂,有什么不对么?其实多数时候大伯送来的肉和菜,量足而且很新鲜。”
“多数时候?那剩余的少数时候?”
穆宇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和盘托出:“有些时候,大伯说云岭村有些事忙,送来晚了菜就会烂掉,肉也变成暗红色。”
“这样的时候大概有几次?”
穆宇掰掰手指头:“一个月大概有两次?有时候是三次。”
在程氏身边那五年可不是白呆的,宜悠最了解这些人的想法。云县几乎每隔一日一集,这样一个月下来,大概是十四五场。每月两三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烂菜叶子和腐肉插在中间,既不会让人忍无可忍,又能多捞些油水。
当真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连手段都一般无二。
这样想着,她笑声中便多了丝狠戾。抬头看到穆宇噤若寒蝉,她忙正色过来。
“嫂嫂知道了,宇哥儿放心,日后有我在,咱们家每日的菜都会是新鲜的。你和穆大哥每季新换的衣裳,也一定不会是布庄压仓的陈旧料子。”
穆宇重重的点头,大眼睛笑成一弯,有嫂嫂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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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饭时,穆然也弄清楚了全数状况。
“此事我多少心里有数。”
“什么?”
宜悠刚喝下去的一口汤,全数喷出来,弯腰冲着地面,她止不住的咳嗽。
穆然递给她一杯清水,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你再仔细瞧瞧账册,每次的烂菜和腐肉,我只是象征性的给一点银钱。大伯那人虽然贪,但办事却相当利落和妥帖。给他点甜头,也能弹压住其它蠢蠢欲动的族人。”
宜悠咳嗽完,面带怀疑:“也就是说,你是在花钱买清静?”
“也可以这般说。”
宜悠觉得穆然此举有道理,但有些地方也颇为不妥。
“穆大哥,人心不足蛇吞象。”
“日后有你在,我也不用再担心这些。”
从过门到现在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