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章氏给她指一条明路,近来朝廷要开战,定要征收钱粮。然云州富庶,比照朝廷税率,一半商户便可缴齐,剩余另一半,自是被各家瓜分。
“这要是查下来,岂不是贪腐之罪?”
章氏笑得更欢快:“当今圣上何等英明之人,岂会被我等随意欺瞒。这些事他定心中有数,只要下面不太过分,百姓也不会被征收的倾家荡产,这便是太平盛世。”
宜悠总算明白,比如县丞甲为官清廉,不取民众分毫,治下民众只得温饱;再比如县丞乙素喜富贵,然头脑灵活手腕高杆,他所辖之地年年丰收,民众缴高额税赋后,仍生活富足。
二者相较,孰优孰劣一目了然。陈县丞为官多年,所做之事便是尽可能协调发掘众官员能力。同僚间戮力同心,保证春耕秋收顺顺当当,商路通畅。各家都发财,然后能再给他贪更多钱。
“所以你放心大胆的拿,回家让穆然舒舒服服的把活干好,三年后吏部考评准得优等。”
宜悠深深的将这段话记在心里,她发现,每次跟章氏来往,她总能有意外收获。一次又一次,她逐渐摆脱云林村狭窄的眼界,看向更高更广的世界。
“多谢夫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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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真心的深鞠一躬,章氏也受下。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她性子好强,最喜欢温和又有主见的人。今夏宜悠初与她谈条件时,她只觉此人性格过刚。可见着她对爹娘的额孝顺,对弟弟的爱护,她也顺带发现那隐藏的柔软一面。相处的越久,她的欣赏之意就越浓。诚然她起点很低,可耐不住谦虚好学。况且,如此漂亮的一个人儿,站在她面前,单是看着也赏心悦目。
她本不愿带人,太过累赘。不过如今已决定带她,那这大礼也不算白收。
宜悠能感受到章氏的态度,她更明白,章氏答应的如此痛快,除了她本身性格投契之外,更重要的则是穆然与廖监军的关系。
“起来吧,今日我也跟你说说。这些人往常凑在一块,排位是按各自夫婿官职。若是只有此点,那也着实乏味,此外说得最多的便是儿女。”
说到这章氏一脸骄傲:“这点我自是无丝毫负担,睿哥和巧姐都是好的,他们羡慕我还来不及。”
巧姐撇撇嘴,毫不客气的泼冷水:“娘,今年咱们该怎么说?”
事关别人私密,宜悠只笑笑并不多言。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最近不言语虽是想要平息风波,但这不代表我怕了他们。你们俩,到时候也给我端足了架子。畏畏缩缩的,那些个踩低捧高的不欺负你欺负谁!”
宜悠忙应下,巧姐朝她吐吐舌头:“娘,我知道啦。”
三言两语说服女儿,章氏转过头来:“你这年岁,正是该调养的时候。女人滋补这块,便是得从小做起。要是一个不注意,等到人老珠黄,那时候精气神也全都跑光,身子骨跟个筛子似得,就是天山雪莲也补不回来。”
说罢章氏交给她一张方子,宜悠打开瞅瞅,大概是个药膳。
“若说最伤根源之事,当数生产。如今你还不及,再调养几年,二十左右才是好时候。小心养上几年,把身子骨养好了,才能顺当。不然你看那些早生的,基本生一个死一个,勉强养活也病病歪歪。”
宜悠红了脸,巧姐也躲在她背后:“娘,干嘛要说这些。”
章氏隐晦的往她脖子上瞅一眼,宜悠想起早上全身的青紫,忙往上拉拉衣襟。其实这些话前世她也曾听郎中说过,如今虽仍觉有些刺耳,但她却更明白:一向有分寸的章氏说出这番话,定是将她摆在了极为亲切的位置。
“我……我知道了。”
红着脸应下,她折起方子,妥帖的放于荷包中。
章氏说这番话本就带着试探之意,如今见她真能听进去,她也敞开话匣子。
直到临走时,宜悠再被塞了一套头面,此外她脑子里全是一些琐碎的官家生活常识。如衣着、首饰、摆设,何物该用何物犯禁。五花八门,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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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然同样与陈县丞和铁先生说了好一会话。为官几个月,他已将该注意之事摸个通透。此时三人谋算的,乃是知州之职。
经过一上午的头脑风暴,一份完整的计划产生。陈县丞喜不自胜,穆然为他高兴,也为自己将来的顺遂而欢喜。
立于垂花门前,他就看小媳妇顶着蚊香眼出来,见到他一副如蒙大赦的姿态。
跟在边上的巧姐见他在,一阵挤眉弄眼:“既然穆大人在,那我便只送到这。”
宜悠无力的朝巧姐摆摆手,站在穆然跟前,全力摒除紧箍咒般的各项规矩,扯起嘴角朝他一笑:“穆大哥,穆宇还在家等着用饭,我们快些回去。”
“好。”
宜悠眯眼,总觉得他神色有些欲言又止。没等她发问,走到县衙门口,她便看到一马车,车边跟着两男子,身量大概比她矮一头。两人穿着县衙统一的蓝棉袄,瘦削的脸上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这对双胞胎陈大人所赠,我合计着,给穆宇和长生做小厮。”
一下子从被剥削阶级变成剥削阶级,宜悠表示,这种美好的感觉她十分适应良好。
上前一步,宜悠笑眯眯的问道:“你们叫什么?”
两人摇摇头:“我叫阿大、他叫阿二。”
这是什么名字!宜悠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二丫,觉得别扭极了。
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