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宜悠表示出她风中凌乱的惨痛心情,李氏已经开始商量起了店中的布置。
“我本来想着简单些,就添置些桌椅板凳。可如今店里这样,若是再简单怕是有些过于敷衍。”
事关她与长生日后多年的生计,宜悠也不得不认真起来:“这也无碍,本就是卖包子的,若都装饰的跟五州斋那般富丽堂皇,谁还敢进来吃。”
“也是,可我却总觉得违和。”
宜悠算是看出来了,李氏唇角上扬,分明是极为喜悦。如今这般扯三道四,她定是在转移话题。
“罢了,既然娘不想说,那做女儿的我也不强求。”
说罢她便鼓起腮帮子,躲到马车一脚,静静的望着外面的街道,安静到不发一言。
“这孩子,真是见风就是雨。”
李氏颇有些无奈,本就没多少事:“我们不像你们这些孩子,都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哪有那般多的讲究。”
这话宜悠可不爱听,虽然大越人普遍寿数短,活到五十已经可以做“知天命”。可她却是见过不少古稀老人,在她看来,李氏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好时候。
“娘若是好生打扮下,怕是这云县城中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要被你比下去。上次没办好,这次怎能如此草率。”
李氏面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里却是乐意。女人么,谁不希望自己凤冠霞帔,被八抬大轿接过门。
“此事不用你我操心。”
你我,宜悠敏锐的注意到这个词,扬唇一笑:“那便交给常爷去操心。”
李氏并未否认,这也算是承认了。其实她当真没什么好说,进去后两人直接摊牌,而后常逸之便说一切包在他身上。如此短的时间,便是想商议些细节也不可能。
可她却是不会说出来,这闺女越来越无法无天,怎么都得让她有个大人样。
“恩,快到了,下午你还得去县衙,娘就不留你。”
宜悠拉住她的胳膊:“娘且好生回味回味,女儿也不叨扰你,咱们就此别过。”
边说着她边对李氏眨眨眼,娘的终身大事终于有了着落,她也算放下了心中长久来的一块大石头。
踩在雪地上,靴子下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却想得更多。常爷那边答应了,此事算是成了大半。可云林村还有个沈家,即便有族长和二叔公弹压着,老太太和春生未免不会出幺蛾子。
想到这她不免头疼,寡妇再嫁,不论在何时都要受人说道。只要两人间曾经有过婚姻,那就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事。任凭日后两人如何,世人再提起时总不免会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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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头疼便是半天,张罗着穆家账册,她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穆然回来时,便见到小媳妇坐在炕边上,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当即他心理打个突,莫非她已然知晓?瞒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不等明日,他出征之时定会水落石出。
“宝贝怎么愁眉不展?”
“穆大哥,我在担心沈家。”
“是想着爹?”
虽然宜悠时不时的叫两声沈福祥,但对于岳父,穆然却是十足的尊敬。不管他心里头是何想法,面上却维持着最基本的尊重,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
“倒不是担忧他,他那人对谁都心软。即便他心中不乐意,反应也定不会太过激烈,我只是担心沈家,春生年前那事才刚平息下去,若是再闹出点别的,指不定别人会说出什么。”
原来真不是他,穆然坐下来,享受着上元晚宴前最后的宁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退一步讲,长生又不是住在云林村,便是有人说什么,也穿不到他耳中。”
宜悠现在无比庆幸她早早的带着娘脱离出来,县丞中虽然少不了闲言碎语,但各家各户稍微注意些,说话上也不会那般直白。而在云林村,那些乡野村妇调笑起来,可是不分场合和地点,若是那厉害的,甚至还会直接趴到他们家篱笆墙上说。
“那倒也是,咱们收拾收拾,待会得去县衙为陈大人一家送行。”
“恩。”
穆然掏掏袖子,从里面掏出个一个首饰盒。
“宝贝,送你的。”
宜悠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两支新钗子。钗子并不粗,是用银子做得,中间雕成镂空,钗头分别是他们二人的属相。虽然用料不算太名贵,但这做工就显得精巧。
“此物从何处得来?”
“今日吴琼阁开张,路过时刚好见到,瞧着精致便买了回来。”
说完穆然转身,宜悠恰好看到他头上那支更粗的银簪。除却粗细,两支簪子样式上并无差异,宜悠坐在镜子前,双手托着簪子,露出明艳的笑容。
穆然一时晃花了眼,拿起篦子开始为她梳头。
“穆大哥,我来就是,穆宇在外面有些饿。”
“无妨,今日中饭便由端阳来做。”
“端阳他会?这玩意可不是劈柴烧火。”
“学一学就是,也不是什么难事。”
穆然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出征可不是去云州府衙,一下好几年也有可能。他舍不得小媳妇干重活,自然得早些调|教好人手。就是不知在他走之前,端阳能做出其中的几分味道。
想到这他心中止不住的惆怅,真是不愿意离开。还有半个月,他却觉得时间过一个时辰便少一个时辰,但真实让他心里发慌。
“穆大哥这是怎么了,自打初四那日起,你便经常走神,莫非瞒着我找了个小星?”
穆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