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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道别,一声牛叫声传来。宜悠顺着声音扫去,就见牛车上下来一瘦削的老妇人,面相与她有三分相似,正是李家老夫人。
一下车她便走到门边,搂起宜悠心肝肉的叫道:“二丫当真是辛苦了,芸娘在何处?”
宜悠一个头两个大,明明穆然走之前,已经嘱咐过他四哥,务必看好李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城里报信。是以她对云岭村那边尤其放心,只挂念着如何阻止沈家。
没成想这边她什么风声都没听到,那边李家竟然已经来了人,而且来得直接是李氏的娘。
“我大姐现在何处?听说新姐夫是五谷斋的掌柜,这桩亲事可真不错。”
李家族长跟过来,面上也带着亲切。
宜悠瞅一眼他们牛车上,除了仨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带。如果真心祝福,怎么都得把当年欠着的嫁妆带点来。莫说是全部带来,就是带一斗小麦,她也能劝说自己相信李家的诚意。
可如今车上空空,她却是立刻明白。这一家人空这车,怕还准备带些东西回去。毕竟大越规矩,女儿家成亲,娘家总会留下点聘礼,然后自家再买些添补上去。这样显得有来有往,双方也谁都不吃亏。
“我娘在里面,不过她此刻不方面见你们。”
冷冰冰的说着,李老夫人老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神色。原本准备往回走的沈家三人,此刻也是停下来,站在最前面看向这边。一左一右皆是来找茬的,宜悠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上蔓上一层乌云,她听着锣鼓的位置。四合院离着常爷的宅子并不远,但为了热闹,当初常爷定下的迎亲之事,却是围着整个永平坊转一圈。离着他们到,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我那闺女总算是脱离苦海,二丫也嫁了好人家,日后你们娘俩也该享福,我这心里也舒坦些。”
李老夫人变脸变得很快,有些不明真相之人却是开始劝她。
宜悠头更大了,这边她要如何解释。若是在夫家不得宠还好,但两边都不讨好,说出去别人肯定会觉得是李氏的问题。当然这的确是李氏的问题,谁叫她偏偏摊上个龙死凤生的龙凤胎。谁叫偏生她生下来不足一年,李老夫人再次产下一子。
不吉利加上不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足以将她彻底打入冷宫。即便她人再美、手脚再勤快,也改变不了这些自私自利的长辈的贪得无厌。
她不能承认,那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可走。走到老太太跟前,她冷声说道:“听到没,李家说沈家是苦海。”
老太太岿然不动:“她如何说与我无关,沈家如何,世人自有公道。”
宜悠向来知道老太太聪慧,她知道何时做什么事,是于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此刻明显李家针对他们娘俩,老太太自不会去做那出头鸟。
“春生过得如何,自有我来决定。我不舒坦,他也别想舒坦,穆大哥在越京可是认识些人”
说完宜悠转过背,看都不看她一眼。
“二丫你挡在门口作何,快让我们进屋看看芸娘。”
李家人面露急切,牛车栓在最门口,李族长直直的望着院子中的箱笼,似乎在丈量着牛车上能放下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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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脸色阴沉,由沈福祥走着上前:“亲家也来了。”
“你们怎么也在这。”
见老太太往后退,宜悠小声说道:“春生。”配上那抹邪恶中带着狠戾的笑容,直把老太太吓得一哆嗦。孙子还捏在宜悠手里,只要她忍一忍,将来春生有了功名去了官家小姐,自有办法捏死这起子小人。
“自然是来看芸娘,你们李家怎么也来了。当年说她不吉利,连一点布头的嫁妆都没给,直接将她赶到我们沈家。这十几年,就连二丫和长生过满月,你们也跟聋哑似得,没有一个人来这边看。”
“亲家莫非是烧糊涂了?”
李老太太对着宜悠谄媚,但能狠得下心对待女儿,她岂是良善之辈。
当即她反唇相讥:“芸娘如今已与你家并无瓜葛,再说沈老夫人你,都中风的人还不乖乖躺在炕上养着,整日折腾儿孙。”
听到有人说他娘,沈福祥不干了:“你们李家这是说何话,我娘说得又没错。当年沈家送去的聘礼,李家可是全数收下。”
宜悠默默的退出来,若是对他们娘仨,沈福祥有对老太太一半的回护之心,如今四合院中的男主人必然会是他。可惜此人,永远都被孝道的枷锁囚禁着,几十年下来他所思所想早已异于常人,压根就说不动。
“原来是这样,这李芸娘当真够可怜。”
“是啊,在娘家爹娘不疼,好不容易嫁个人家,却是从一个火坑迈入另一个火坑。”
听着众人的愤愤不平,宜悠勾起唇角。只要李家与沈家对上,露出本来面目,他们一家便成了那最为可怜的。若是一开始她便如此揭穿,多数人定是不信。可如今他们掐在一处,不用她言明自会有人想到那处去。
听着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她心中那点离别感伤终于彻底掩盖起来。沈老太太名声早已毁了,如今她将李老太太拉下水。这两家堵心的人,最终却是因为各自的贪婪,于此时此地全数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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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声音震颤着房檐上的冰雪,一滴雪花飘下,打在宜悠面颊上,常逸之的迎亲队伍终于如期到来。
高头大马上的他走近时,就见到两位老太太在四合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