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自坐上龙椅的那一刻,就要做到不偏不倚,要做到赏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有功,便为非作歹,不知进退,唐太宗一代明主,尚且为了满朝文武,杀了侯君集,朕虽比不得唐太宗,却也事事效仿,所以那些自持功劳显著,而不知进退,时时打破朕的底线,你以为朕会心软么,今日朕,不放告诉相国,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朕的江山,朕一一样依法严惩。即使朕最信任的人,也绝不是手软!
李善长身子一颤,道:“皇上教诲,老臣铭记在心!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朱元璋语气缓和了许多,忽然从宝座上走了下来,走到李善长的跟前,伸手扶起了他,对着门外喝道:“来人,看座!”
两个小太监立即搬了一张椅子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放在李善长的身后,李善长谢了恩,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跪了大半天,双腿的膝盖早已发麻,此时一坐下,忍不住轻轻揉了起来。
朱元璋瞥了一眼,道:“看茶!”
一个太监送来了一杯茶水,李善长接过,却没有立即喝水,今日给他震撼太大了,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他本想以退为进,没想到朱元璋弄出了一个侯君集来劝说他,全然打乱了他原本的心思,不过这一番谈话,足以让他明白了朱元璋的心意,已经是打定主意让他隐退了,这种过河拆桥的感觉,让他心头多少有些怨气,但此时此刻绝对不敢表现出来。
朱元璋重新坐在宝座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气,扫了一眼李善长,见他神色黯然,脸色苍白,加上刚才的一阵叩头谢恩,额头上还留着红色印记,想起昔日的种种,终究是心软了许多。
长叹了声,道:“朕顺应天命做了一国之君,可朕何尝不知,朕的这江山全耐群臣辅佐,当年朕四方征战,朝而不知夕死,是你相国为朕出谋划策,告诉朕,这天下,只要朕效仿汉高祖,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不嗜杀人的做法,以成帝业,这些年更是为了朕安定后方,调兵遣将,若非如此,朕岂能有今日?“
“陈友谅势大,当年龙湾之战,鄱阳湖大战,是你率领众将士与朕不离不弃,最终朕龙湾一战,鄱阳湖大战朕大获全胜,成功剿灭陈友谅,伺候打败张士诚,方国珍,明玉珍,陈友定,到如今北伐,相国居功至伟,这一切朕,岂能不知?朕不是勾践做不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来,当年能共患难,今日自是能共享荣华富贵!“朱元璋说到了这儿,叹了声道:”不是朕不近人情,是朕若这样纵容你们下去,这天下, 这江山,用不了几年,就会走上灭亡了的后路,所以,朕必须这么做,朕宁可负满朝文武,也绝不负天下百姓!这就是朕的心思,相国大人怎就不明白呢?“
朱元璋说着似乎动了情绪,眼中已经泪光闪烁,继续说道:“如今你们霸着朝政,他日必定因此犯错,到那时候你们莫要怪朕寡德少恩!朕给你们机会了!“
“老臣明白了,老臣明白了——?”李善长已经泣不成声。
朱元璋也是双眼满是泪光,趁着李善长不注意伸手摸了一把,道:“你们都是追随朕的老臣,开国元勋,是朕最信任的人,也是对朕最为忠心的人,朕何尝希望你们走,你们走一个少一个,若大金陵城中,能与朕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你们离去,朕何尝好过,我巴不得你们都留着陪朕,可,你们留着,他日犯错,犯了国法,你们叫朕如何是好,难道要让朕拿着血淋淋的弯刀,亲自斩下你们的头颅么?所以,朕让你们退,给你们俸禄,给你们声名,给你们身份地位,就是让你们不要参与国事,好好颐养天年!“
朱元璋没有丝毫的停下的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相国如今年约六旬,家中儿孙满堂,这是何等圆满,何苦为了一个权势而放弃了这等幸福美满呢?做臣子的一旦功高盖主,且贪恋权位,难免遭人妒忌,也让主上心疑,何苦来哉呢? ”
“皇上教会,老臣铭记在心,微臣早有此意,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为国分忧,这才一直犹豫不决,今日听陛下一席话,老臣总算是放心了!皇帝说的对,老臣儿孙满堂,是应该享享福了!”李善长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朱元璋道:“相国大人能这样想,朕就放心了,只是这丞相乃百官之首,辅佐皇帝治理国政,无所不统,相国离去,满朝文武,何人能担当此大任呢?”
李善长趁着抬手擦眼泪之际,飞快的扫了一眼朱元璋,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哀乐,一时也不知是试探,还是真心询问,心里感到好生为难,在他看来,满朝文武能做宰相的除了他之外,唯有刘伯温了,可他与刘伯温自李彬事件后,两人一直互为仇敌,这几年明争暗斗多不胜数,不说刘伯温如今被皇帝劝说去了官职,明日返回青田老家,便是没有这一茬,他也绝不会将相国之位让给刘伯温,他心中最属意的当然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胡惟庸。
朱元璋并没有催着问,而是一脸平和的望着李善长,但他看到李善长眼神闪烁之时,嘴角微微向上一绕,很好的勾勒了一抹冷笑。
许久,李善长决定先来一招投石问路,汪广洋素来胸无大志,且此人素来与刘伯温的心腹杨宪不合,便是他做了相国之位,与自己也无害处,打定了主意,便拱手道:“微臣思来想去,满朝文武除了老臣之外,唯有远在海南的汪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