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混乱的街市突然寂静,仿佛滚烫的沸水突然冻结,凝固在一个极度焦灼惶恐的维度。
不知谁最先尖叫,凝固的一切瞬间迸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生命力。每个人都嘶声尖叫着,奋力奔跑着,你推我,我撞你,混乱的街道更加混乱。
“我们走!”王崇和初一异口同声道。
同样的低沉,同样的急切,同样担忧,宋玉和陈青青狐疑的望着两人。
“我不知道蓝衣人是什么来头,但是我知道,那个郡主先前是冲我们来的。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走为妙。”说着王崇看了初一一眼,仿佛在问“这是我着急的理由,你的呢?”
初一抿着嘴,默不作声,表情却很是倔强。宋玉看了他片刻,又望了眼青衣老人手中的方瑶,眼底漫过惊涛骇浪,风起云涌,最终化作凌冽寒光,一闪而没。
“那就走吧。”低低的声音,叹息一般,却又有无尽的苍凉悲苦。那样饱经沧桑的低叹让王崇和陈青青十分诧异,诧异的背后又延伸出心痛疼惜来。
初一则更紧的抿着嘴唇,藏在袖子里松开的拳头又紧紧握起来,用力之大让手背青筋绽出,蛇一般狰狞扭曲。
方瑶仍旧一脸呆滞。双眼无神的对着疯狂的人群,半晌才回过神来。光彩一点点在眼底聚集,直到真切的看见眼前一张张紧张关切的人脸,她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声泪俱下的嚎了几声,眼角瞥见宋玉月白色的衣衫,虽然粗鄙廉价,却干净整洁。低头看了看自己华贵精美却凌乱狼狈的马面裙,她的脸瞬间扭曲:“把她抓起来!把她给我抓起来!”本应柔和稚嫩的童音尖锐得如同弩箭刺耳的尖啸,粉雕玉琢的脸更狰狞扭曲得不成人形。
护卫都愣住。
郡主……被吓坏了吧?
或者……已经傻了?
护卫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愣着干什么?都死了吗?快给我动手,抓住他们!再不动手我就杀了你们!”
方瑶蛮横恶毒的尖锐声音让护卫们齐齐回神,望了眼张牙舞爪的方瑶,又看了眼纯良无害的宋玉,护卫们毫不犹豫的扬鞭,纵马朝宋玉行去。
方瑶从护卫手中夺过马鞭,手一甩便抽在护卫手上,幸而她年小力轻,只留下一条红痕。
“给我快点!”她狠声催促,马鞭狠狠抽在最近一匹马的眼睛上。要害被伤,那马吃痛狂奔,后面的护卫霎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宋玉听见马匹哀鸣声和护卫慌张的“驭”声,不由回头相望,这一望便望见方瑶高举着马鞭抽打护卫,不由愕然。
前一世,方瑶虽然陷害了自己却并不跋扈。恰恰相反,她温柔娴淑德容言功,是长公主逢人必夸引以为傲的女儿。虽然她认识的方瑶没有传言那般知书达理,但也不是暴躁凶戾之人。
在宋玉的记忆中,方瑶是长公主培养出来的宅斗高手,面善心苦。虽阴毒狠辣,逢场作戏猫哭耗子假慈悲却是个中高手,绝不会将如此暴戾的一面展示在众人面前。或者,她本性如此,只是后来慢慢学会隐藏?
宋玉懒得分析她,收回目光快步走着。
“没用的东西,不想活了是吧?好,我今天就成全你们!”方瑶厉声呵斥着护卫,没完没了。
护卫们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离方瑶远些的便弃马,快步跑向宋玉。此时宋玉等人终于发现不对,在混乱的人群中根本无法加快脚步。这对对方虽然也是掣肘,但护卫人多,且百姓不敢阻拦,见者纷纷让道。护卫很快靠近几人。
“你们,站住!”一个护卫在前方挡住去路,面目凶狠语气也凶狠。
宋玉几人心中一沉,沉默了片刻,王崇笑嘻嘻道:“官爷,敢问有何贵干?区区不才在下要赴京赶考,时间紧迫,还请行个方便……”
那护卫低骂一声酸儒,又高声道:“别问那么多,跟我们走便是了。”
说话间,其他护卫也围了上来,王崇望了眼宋玉。宋玉将脑袋埋在陈青青怀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眼神畏缩闪躲,像极了真正的六岁孩童。见王崇望过来,她微微犹豫,最终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王崇猥琐的嘿嘿笑了几声,又对护卫拱了拱手,语气谄媚讨好:“官爷,这个,您别急,我这就跟您走,只是……您知道为的何事?也让区区不才在下有个准备……”
“??拢 被の啦荒头常?叭媚阕呔妥撸?φ饷炊喾匣埃俊?p> 宋玉几人很快被带到方瑶面前。
方瑶发泄了一通,心情稍好。她骑在青衣老人的枣红马上,斜眼睨着宋玉。月白的衣,属于贱民的颜色和布料。蜡黄粗糙的肌肤,营养不良身形瘦弱。明显的伤疤,贱民的野性和代价……细细打量宋玉,眼睛里浓浓的全是鄙夷。
“远看还勉勉强强,近看竟这般模样,真是失望透顶!”她首先便表达了对宋玉的嫌弃鄙视,“长这副模样怎还有勇气活?我要是你……哼,我怎么可能是你!我知道你这种人……算了,你怎么样和本郡主没关系,只是,你怎么配拥有它?”说着一把夺过宋玉怀中的毛球。
宋玉愕然,随后怒火中烧。
抢我的东西!又抢我的东西!前世是狼心狗肺的余弘毅,现在连毛球你也不放过!混蛋!
一股无明业火从宋玉心底窜起来,熊熊火焰腾腾燃烧,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被蒸煮至沸腾,发疯一般在身体里狼奔豕突。沸腾的血